《粉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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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妆楼-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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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你是何人?我却不认得你!”胡奎故意丢个眼色,低声道:“你只说认不得我。”那知府见了这般光景,心中不觉大怒,骂道:“你这该死的奴才,还不招认?”张勇哭道:“宪太太爷在上,小的实在是冤枉!他阁赖我的,我实在不认得他。”知府怒道:“你们两个方才眉来眼去,分明是一党的强徒,还要抵赖?”喝令左右:“将他一人一只腿夹起来,问他招也不招!”可怜张勇乃是个读书人,那里拼得过胡奎,只夹得死去活来,当受不起。胡奎道:“张兄弟,非关我事,是你自己犯出来的,不如招了罢。”张勇夹昏了,只得喊道:“太老爷,求松了刑,小人愿招了。”知府吩咐松了刑。张勇无奈,只得乱招道:“小人不合结连强盗杀官府头,件件是实。”知府见他画了供,随即做文通详上司,一面赏了捕快的花红,一面将人犯吩咐收监。那张勇的家人听了这个信息跑回家中,合家痛哭恨骂,商议商议,带了几百两银子,到上司衙门中去料理去了。
  且言张勇问成死罪,来到监中,同胡奎在一处锁了,好不冤苦,骂胡奎道:“瘟强盗!我同你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你害我怎的?”胡奎只是不做声,由他叫骂;等到三更时分,人都睡了,胡奎低低叫道:“张先生,你还是要死,还是要活?”张勇怒道:“好好的人,为何不要活?”胡奎道:“你若是要活也不难,只依俺一句话,到明日朝审之时,只要俺反了口供,就活了你的性命。”张勇道:“依你。甚么话?且说来。”胡奎指定罗琨说道:“这是俺的兄弟,你医好了他的病,俺就救你出去。”张勇方才明白,是昨日请他不来的原故,因此陷害。遂说道:“你们想头也太毒了些,只是医病不难,却叫何人上配药?”胡奎道:只要你开了方子,自有一人去配药。“张勇道:”这就容易了。“
  等到次日大明,张勇扒到罗琨床前,隔着栅栏子伸手过去,代他看了脉,胡奎问道:“病势如何?可还有救?”张勇道:“不妨事。病虽重,我代他医就是了。”二人正在说话,只见龙标同王二走来,胡奎只做不知,故意人叫道:“王二,这个病人睡在此地,日夜哼喊,吵得俺难过,若再过些时,不要把俺过起病来,还怕要把这一牢的人都要过起病来。趁着这个张先生在此,顺便请了替他看看也好,这也是你们的干涉。”龙标接口道:“也好,央张先生开个方儿,待我去配药。”王二只得开了锁,让张勇进去,看了一会,要笔砚写了方儿,龙标拿了配药去了,正是:仙机人不识,妙算鬼难猜。
  当下龙标拿了药方,飞走上街。配了四剂药,送到牢中。王二埋怨道:“你就配这许多药来,那个伏侍他?”胡奎道:“不要埋怨他,等我来伏侍他便了。”王二道:“又难为你。”送些了水、炭、木碗等件放在牢内,心中想四面墙壁都是石头,房子又高又大,又锁着他们,也不怕他飞上天去,就将物件丢与他弄。
  胡奎大喜,就急生起火来,煎好了药,扶起罗琨将药灌下去,代他盖好了身上。也是罗琨不该死,从早睡到三更时分,出了一身大汗,方才醒转。门中哼道:“好难过也!”胡奎大喜,忙忙拿了开水来与罗琨吃了,低低叫道:“罗兄弟,俺胡奎在此,你可认得我了?”罗琨听见,吃了一惊,问道:“你为何也到此地?”胡奎说道:“特来救你的。”就将祁子富如何报信,如何上山,如何卖头到监,如和请医的话,细细说了一遍,说罢,二人大哭,早把个小神仙张勇吓得不敢做声,只是发战。胡奎道:“张先生,你不要害怕,俺连累你吃这一场苦,少不得救你出去,重重相谢。若是外人知道,你我都没得性命。”张勇听得此言,只得用心用意的医治,罗琨在狱内吃了四剂药,病就好了,又有龙标和张勇家内天天送酒送肉,将养了半个月,早已身上强壮,一复如初。
  龙标回去告诉谢元,谢元大喜,就点了五名喽兵,光将胡、龙两位老太太送上山去,暗约众家好汉,商议劫狱,当时众好汉聚齐人马,叫龙标进牢报情,龙际走到府前,以见街坊上众人都说道:“今日看斩反叛。”府门口发了绑齐人,那些千总把总、兵丁捕快等跑个不了,龙标听见大惊,也不进牢,回头望家就跑。拿出穿山甲的手段,放开大步,一溜烟飞将去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八回 劫法场大闹淮安 追官兵共归山寨
  话说龙标听得今日要斩反叛,府门口发绑齐人,他回头就跑,跑到家中,却好四位好汉正坐在家里等信。龙标进来告诉众人,众人说道:“幸亏早去一刻,险些误了大事,为今之计,还是怎生?”谢元道:“既是今日斩他三人,我们只须如此如此,就救了他们了。”众人大喜道:“好计!”五位英雄各各准备收拾去了,不提。
  且言淮安府看了京详,打点出入,看官,你道罗琨、胡奎、张勇三人,也没有大审,如何京详就到了?原来,淮安府的文书到了京,沈大师看了,知道罗琨等久在监中必生他变,就亲笔批道:反叛罗琨并盗案杀官的首恶胡奎、张勇,俱系罪不容诛,本当解京枭首示众,奈罗琨等枭恶非常,羽党甚众,若解长安,惟恐中途有失。发该府就即斩首,将凶犯首级解京示众。羽党俟获到日定夺。火速!火速!
  臧知府奉了来文,遂即和城守备并军厅巡检商议道:“罗琨等不是善类,今日出斩务要小心。”
  守备军厅都穿了盔甲,全身披挂,点起五百名马步兵丁、四名把总,一个个弓上弦,刀出鞘,顶盔贯甲,先在法场伺候。这臧知府也是内衬软甲,外罩大红,坐了大堂,唤齐百十名捕快狱卒,当堂吩咐道:“今日出入,不比往常,各人小心要紧。”知府吩咐毕,随即标牌,禁子提人。
  那王二带了二十名狱卒,拥进年中,向罗琨道:“今日恭喜你了。”不由分说,一齐上前将罗琨、胡奎一齐绑了;来绑张勇,张勇早已魂飞魄散,昏死过去。当下王二绑了三人,来到狱神堂,烧过香纸,左右簇拥,搀出监门,点过名;知府赏了斩酒,就标了犯人招子,刽子手赏过了花红,兵马前后围定,破锣破鼓拥将出来,押到法场。可怜把个张勇家里哭得无处伸冤,只得备些祭礼,买口棺木到法场上伺候收尸。
  且言淮安城百姓,多来看斩大盗,须臾挨挤了有数千余人,又有一起赶马的,约有七八匹马,十数人也挤进来看;又有一伙脚夫,推着六七辆车于,也挤进来看;又有一班猎户,挂着弓,牵着马,挑着些野味,也挤进来看:官兵那里赶得去!正在嘈嚷之际,只见北边的人马哨开,一声吆喝,臧知府拥着众人来到法场里面,下马坐下公案。刽子手将罗琨、胡奎、张勇三个人推在法场跪下,只等午时三刻就要开刀处斩。
  当下罗琨、胡奎、张勇跪在地下,正要挣扎,猛抬头见龙标同了些猎户站在背后,胡奎暗暗欢喜。正丢眼色,忽见当案孔目一骑马飞跑下来,手执皂旗一展,喝声:“午时三刻己到,快快斩首报来。”一声未了,只听得三声大炮,众军呐喊。刽子手正要举刀,猛听得一棒锣声,赶马的队中拥出五条好汉,一齐抢来。龙标手快,上前几刀割断了三人的绳索,早有小喽罗抢了张勇背着就跑。罗琨。胡奎两位英雄,夺口刀在手,往知府桌案前砍,慌得军厅守备、千总把总一齐上前迎敌,臧知府吓得面如土色,上马往城里就跑。
  这边罗琨、胡奎、龙标、谢元、孙彪、上坤、李仲六条好汉,一齐上马,勇力争先,领了三百喽罗,四面杀来,那五百官兵同军厅守备那里抵敌得注,且战且走,往城中飞跑,可怜那些来看的百姓,跑不及的,杀伤了无数,六条好汉就如生龙活虎一般,只杀得五百官兵抱头鼠窜,奔进城中去了。
  众好汉赶了一回,也就收兵聚在一处,查点人马,并无损伤,谢元道:“官兵败去,必然还要来追,俺们作速回去要紧。”胡奎说道:“俺们白白害了张勇,须要连他家眷救去才好。”罗琨道:“俺白白吃了侯登这场苦,须要将他杀了才出得这口气;再者,我的随身宝剑还在那里,也须取去。”谢元道:“张勇的家眷,我已叫喽罗备了车子伺候。若是侯登之仇,且看柏爷面上,留为日后报复;至于宝剑,我们再想法采取。今且收兵到张勇家救他家眷。”众人依言,一起人都赶到张勇家里。
  张勇的老小见救出张勇,没奈何,只得收拾些细软金珠,装上车子;妻子老小也上了车子,自有小喽罗护送先行,还有张勇家中的猪鸭鸡鹅,吩咐小噗罗造饭,众人饱食了一顿,然后一把火烧了房子,一齐上马都奔鸡爪山去了。
  那时众人上路,已是申未西初的时候,谢元道:“俺们此刻前行,后面必有大队官兵追来,不可不防。”众人道:“他不来便罢,他来时杀他个片甲不留便了。”孙彪道:“何不黑夜进城杀了那个瘟官,再作道理!”谢元道:“不是这个说法,俺们身入重地,彼众我寡,只宜智取,不可力争。孙贤弟领五十名喽兵,前去如此如此。”孙彪领了令去了;又叫胡奎领五十名喽兵前去如此如此,胡奎领令去了;又叫王坤、李仲领一百弓箭手前去如此如此,二人领令去了:共四条好汉、二百喽兵,一一去了。谢元唤龙标、张勇:“护送家眷前行,后面俺同罗琨杀退敌兵便了。”
  不表众好汉定了计策。且言臧知府败进城来,查点军兵,伤了一半。可怜那些受伤的百姓,一个个哀声不止。不一时,军厅守备、千总把总、巡捕官员,一个个都来请安,知府说道:“审察民情,是本府的责任;交锋打仗,是武职专司。今日奉旨斩三名钦犯,倒点了五百军兵、百十名捕快,约有七百余人。只斩三名重犯,还被他劫了去,追不回来;若是上阵交锋,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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