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如珏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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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如珏传- 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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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世建抬起了花白的头颅,张惶地道:“禀皇上,禀索大人,草民没有说谎,这些针法是草民祖上一代代地传了下来的,可有些针术太过阴损,到了草民曾祖父一代,便禁绝用此针法,只取其中治病救人之法,草民资质不高,学那岐黄针略也不过学了十之五六而已,但草民的侄儿却天分极高,草民兄长因罪入狱之后,把侄儿托给草民照顾,草民便把那岐黄针略交给了他,哪知兄长终不能免罪,家人被充为罪奴,我那侄儿也受了宫刑入了幸者库,今日想来,草民真是对不起兄长,也悔不该将那本医书交给年少尚未能分辨是非的侄儿……草民真是害了他。”
  皇帝轻哼一声,声音如冰刀刮过,“不可告人的目地?倒真是不可告人目地!你且说说,是什么不可告人目地?”
  严世建身子抖得如秋风落叶,“草民也不知晓,依草民猜想,这安贵人定是受人控制了,到了最后,为摆脱控制,只得投了井。”
  皇帝轻轻地笑了,那笑声却如冰凌子一般,“是么,慎刑司那么多人查案,尚未得到的结论,你倒先得了出来?”
  严世建额头冷汗如雨般地滑落,只趴伏于地,索索发抖。
  卫珏听得清皇帝的语气,心底一片冰凉,他嘴里虽不相信严世建的话,可心底里却已相信了,那怀疑的杂草如被泼了春水,在他心底里疯一般地成长。
  她不知道幕后操控这一切的是谁,但她知道,这个人必是极懂得皇帝的心的,将她打入了万劫不复的地步,用这样极尽卑鄙的手段。
  索额图道:“皇上,臣也不相信他嘴里的话,真觉实在匪夷所思,如若有那等高超医术,这后宫岂不是成了藏污纳垢之所?”
  卫珏愕然抬起头来,往索额图望去,他圆圆的脸早没了以往那和善亲切的模样,嘴角挂着碎冰般的讥冷。
  皇帝道:“传严华章上堂。”
  殿门口传来蹒跚的拖沓的脚步声,严华章被两名小太监拖扶着进到殿里,他还是穿着那身大太监宫服,可宫服上染满了鲜血,一条腿拖在地上,软弱不堪,竟象是被打折了。
  他的脸倒是干干净净的,除了神色憔悴之外,再无其它伤痕。
  索额图道:“严华章,那本岐黄针略,到底是不是你家传之物,且从实招来。”
  一名公公端了盘子上前,盘子用红绸子遮住,递到了皇帝的跟前,皇帝揭开那红绫子,一本发黄的书躺在了盘子里,封面上用篆书小楷写着岐黄针略四个大字。

第二百五十五章 岐黄
  皇帝随手翻了翻,脸色更沉,微一摆手,小太监便把那书收起。
  严华章直起身子,脸上一片平静,“皇上,奴才从不知道什么岐黄针略,也不知道索大人带人从奴才寝室当中搜出来的这本书,从何而来。”
  索额图冷冷地道:“严华章,人证物证皆在,你还在狡辨?你看看,你左手边是谁?”
  严世建似是鼓起了勇气一般,转头朝严华章望来,“华章,我都招了,你便别嘴硬了,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严华章侧过身子望去,大惊,“二叔,是你,你到底招了什么?咱们严家,有什么岐黄针略?”
  严世建脸上满是愁苦,“华章,二叔对不住你,原以为把那本书交给你,便能发扬光大,却哪里知道其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终归害了你。”严世建说完,连连磕头,“皇上,您要降罪,就降在草民一人的头上吧,是草民有罪,草民有罪。”
  严华章恨得牙齿直痒痒,却什么辩解都都说不出来,只道:“皇上,索大人,奴才不知道什么岐黄针略,也没有将此针术用在它人身上,请皇上明查。”
  索额图嘿嘿冷笑,“是么?”他转身朝皇帝道:“皇上,臣等涉猎医术不多,这等针术到底有没有,臣也不大清楚,看来只有等御医来到,才能查询清楚了。”
  正在此时,有人在殿外传诺,“李御医带到。”
  孙辅全领了名花白头发的御医匆匆而进,行礼之后,孙辅全便向皇帝禀报,“皇上,这位便是太医院四品院使正李正,李大人,他擅长妇科病症,在太医院任职多年,对各类医书了如指掌,想来没有他不知道的医术。”
  皇帝知道这李正的名声,索来清正严明,医术高超,且本人端严板正,除了钻研医术之外,后宫之中的拉帮结派半点不沾,便点了点头,道:“将这本书呈给他看看。”
  那捧着盘子的小太监便将那红木盘子递到了李御医面前,李御医是个面目端严的人,乍一见到那书,咦了一声,将那本册子从盘子里拿起,翻了两翻,竟哆嗦着嘴唇道:“想不到这本岐黄针略尚存于这世间。”他眼底露出狂喜之色,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本书,竟象是捧着价值万千的珍玉,又翻了几页,被里边的内容吸引,竟把自己身处何处全给忘了,嘴里边喃喃,“没错,就是这样,原来要这般用药?”
  孙辅全咳了一声,道:“李大人,您先顾着钻研医术,且告诉奴才,这本医书,是不是真的,里面的针法,是不是确有其事?特别是那用针术流胎之法,以及以针术恢复女子身形之法?”
  李正摸了摸花白的胡须,手指在那医书的封面滑过,异常珍惜一般,“谁说这不是真的?这本岐黄针略,臣找寻了许久了,可穷尽半生,也没见它的影子,想不到临到老了,反倒能一窥全貌。”
  孙辅全道:“那么里边的针术流胎之法,与以针术恢复女子身形之法,真有其功效?”
  李正向皇帝拱了拱手,道:“皇上,此等针法,源自汉朝,皇上可听说过汉朝刘启皇后王娡?她入宫之前,曾嫁过平民,且生了一女,为求富贵,其母便将她接回家里,与原来夫家脱离,更求得名医给她调理身子,使她身子如处子一般,最后送入了当时还为太子的刘启府弟之中,最后,竟成了皇后,这段历史虽然人尽皆知,但对我们从医者来说,最想探寻的,却是这等医科绝术,只可惜,王皇后后来到底被人揭穿了出生之密,这原替她调养身子的大夫也湮没在了历史长河当中,这本岐黄针略便再没有出现在人世了,况且,针灸之法,禁忌颇多,尤其宫廷当中自当慎用,此等针术,便渐渐消亡了……”李正道,“臣请皇上赐臣恩旨,将此书借臣阅揽一个晚上,只要一个晚上便可以了,臣感恩不尽……”
  皇帝的脸沉得可以滴出水来,摆了摆手,孙辅全便道:“李大人,你且退下,借书之事,容日后再说。”
  李正是医痴,只醉心医术,还待再求,便在孙辅全的示意之下,总算看清了皇帝脸上的不善之色,只得告退。
  索额图道:“这本书既是真的,这叔侄两人,谁在说谎看来一目了然了,严华章,你还有何话可说?”
  严华章抬起头来,脸上却一片平静,他深深地施礼,“皇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医书虽然是真的,却可以被人利用在栽赃,奴才从未做过此事,今日才第一次见到了这本岐黄要略。”
  严世建却道:“想不到咱们叔侄两人,都被这小女子连累,我已经是错了,华章,你何必再错下去?”
  皇帝只垂了头去,冷声道:“索额图,传证人上堂。”
  索额图应了一声喳,拍了拍手掌,被两名宫婢押了进门的,却是一个中年嬷嬷,她被推了跪倒在地,满脸张惶之色,礼过之后,索额图便问道:“你便是罪奴入宫为宫女子时,参与验身的嬷嬷?”
  那妇人道:“没错,奴婢姓陈,罪奴入宫为奴,全是由奴婢携同另三位嬷嬷参与验身的。”
  索额图道:“那么这一位珏主子,你可记得?”
  陈嬷嬷抬起眼来,望了卫珏一眼,瞬即垂了头去,“奴婢哪能不记得,只是没有想到,她有这么大的造化,奴婢前日还和李嬷嬷谈起,说珏主子在一众罪奴当中,姿容算是绝顶的了,也难怪她会有这么大的照化。”
  索额图冷冷地道:“别扯一些别的,我只问你,可是你替珏主子验身的?”
  陈嬷嬷摇了摇头,“那倒不是奴婢,是另一位姓陆的嬷嬷,可这位陆嬷嬷早已故去了。”
  索额图便向皇帝道:“皇上,臣仔细查过这陆嬷嬷的底细,此人的父亲是纳兰府的包衣奴才,进入宫中为宫女子,所从事的,便是这验身之事,其它倒没有什么奇的,奇的便是,自她生病身亡之后,她家里人便得一好大一座宅子,家里更获金银无数,成了乡间小小的财主。”
  皇帝冷笑,“手段倒真是干净,这便是死无对证了。”
  他冷冷的目光扫了下来,眼底极尽厌恶,似是瞧一眼卫珏,都觉肮脏,“孙辅全,还有什么人证,一并提了上来吧。”
  孙辅全弯了腰道:“喳,奴才遵命。”

第二百五十六章 茵儿
  他拍了拍手,殿外便有两人被押了进门,其中一位,是伺侯安佳怡的侍婢茵儿,而另一位,却是位身着四品官服的中年人,两人一齐跪倒,向皇帝行礼。
  孙辅全道:“皇上,这位茵儿,是安常在死前服侍过她的宫婢,而这一位,便是安常在的父亲,则武府知府安顺德。”
  皇帝微闭了眼道:“对质吧,是真是假,总要人心服口服才行。”
  孙辅全便道:“安大人,你既已知道了女儿的下场,想必对以往之事不会再加隐瞒,且一一道来。”
  安顺德朝皇帝行了大礼,眼泪纵横,“皇上,小女落得这样的下场,都只能怪微臣,一步错,步步皆错……”他侧过身子,眼底露出憎恨之极的光来,指着卫珏道:“她并不知道我们之间协定,为何你连她都不放过?”
  他竟是几步冲上前来,扬起了手掌,便向卫珏打了去,只是还没到卫珏跟着,便被几名宫人拉住了,卫珏感觉到了脸上扫过的拳风,刮在脸上,火辣辣地痛,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定了安顺德,却是无言苦笑,心底的屈辱无边无际向她袭来,身子如跌落泥潭,不停地往下沉着,沉着。
  安顺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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