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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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盘-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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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急。”他单手轻而易举拉开她,“反正梯子也坏了,我试试这把锯的锋利程度。”说着,开了开关。
  “不要!”田禾面色一紧,像坠崖者抓住救生索牢牢抓住他,阻止他下一步动作,背上冷汗如注。
  电锯的“嗞嗞”声停止,他把电锯丢一边,手缓缓触上木梯最上边那根断掉的档,是从和框结合处的凹槽断掉的,细察,断面里侧很整齐,外侧杂乱。手一摸,揭掉一层几乎和木梯颜色、纹路一模一样的贴纸。
  他把浑身僵硬的田禾拉到梯子前,轻轻搂住她的腰,好似深情的拥抱,修长的手指捏起她下巴,迫使她直面断裂的木头,清润的嗓音如一捧冰渣砸向她:“好锋利的锯。” 
  田禾闭上眼睛,面如死灰,沉默半天,近乎绝望地说:“不要说出去。”
  到底太年轻,道行太浅。赵时飞心情大好,正欲说话,听到外面韩书语叫她们,改口说:“先吃饭。”
  一顿饭,田禾吃得食不知味。大家甫一停筷,她立刻像上了发条跳起来收拾碗筷。
  她漫不经心洗着碗,听到客厅韩书语和赵时飞断断续续的谈话声笑声,心里七上八下。她和他,远没到可托付生死的地步,甚至连最基本的互相信任都做不到,被他揭穿了拼命想掩盖的罪行,岂能不心慌?
  聊了会儿天,吃了水果,时间不早不晚,告辞恰合适,赵时飞的礼貌涵养总是滴水不漏恰到好处。
  韩书语让田禾送他,还嘱咐以后常来。
  他含笑应允,握了田禾的手出门,一进电梯,立即松开,那么干脆利索,毫不拖泥带水。
  田禾木木呆呆,没有反应。
  把车子开出车库,赵时飞推开门,田禾机械地坐上副驾。
  空调温度很低,把人都冻住了。
  沉默良久,她底气不足开腔:“你能不说出去么?”
  赵时飞稍稍调高温度,“我还是觉得你留在岩州照顾韩阿姨比较好,你认为呢?”
  听到这里,一直耷拉脑袋的田禾像草钻出地面一样拱起头,睁圆了眼。
  原来,原来……
  “你是对的。”她点头,“我也想留下来照顾妈妈。”
  

☆、第5章

  中午,赵时飞开完会,推开办公室门就看见了田禾。
  看到他进来,她指着饭盒,“我来给你送饭。”
  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赵时飞也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和往常一样,正经八百调戏了她一下。看她脸红成胭脂才作罢,专心吃饭。这个女人很有趣,很多时候明明是她主动招惹他,他一调戏回去她就害羞喊停,毫无做作。赵时飞最喜欢她不做作,这也是为什么,明知她是齐云控制他的棋子,也常常会情不自禁。
  盖子一掀开,香气扑鼻。午餐简单又丰盛,盐焗鸭、清炒小油菜、肉片丝瓜汤,还有一碗喷香的白米饭。鸭肉稍咸,但汤清淡,咸淡中和,十分利口,赵时飞吃得很愉快。
  田禾酝酿半天才开口说:“我怕一个人照顾不好妈妈,想送她去疗养院。”她扭过头,定睛看他,“不然我或许不能安心工作。”
  赵时飞眯了眯眼,“你已经提过一个条件了,做人不能太贪婪。”话音落下,注意到对面的人咬紧了唇,她在紧张。
  “只这一次,不可以么?” 
  “那我岂不是亏了?” 
  她想了想,不放弃:“你可以再提一个条件。”
  他调整了坐姿,后脊完全贴住靠背,抱臂,长腿交叠,优哉游哉晃着脚尖。
  “为什么是我?”你自己不能办么?
  “我怕日后阿姨问起来……”她眨了下眼睛,“我觉得由你出面最合适。”
  暂时摸不准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谅他也不敢耍花招,赵时飞没怎么刁难她就答应了,对于他来说,只要她不跟在身边,怎么都好说。
  *
  “她故意使诈伤了金姐?”田禾走后,桑建川进来汇报次日行程,听到BOSS如此说,眼珠子快瞪出来,“太不可思议了!”那副震惊的表情就像听到林妹妹骂街。缓了两秒,还是想不通。“难道金姐就看不出来踏板是坏的?”
  “田禾把踏板锯断后,用胶水把两截断木粘起来,又用几乎和梯子一模一样的木纹纸抱了起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胶水粘不牢木头,远不足以承受一个成年人的重量。田禾这个伎俩说不上高明,却让人胆寒。
  “她为什么要害金姐?”
  赵时飞没有及时回答助理的问题,开了瓶酒,给自己倒上一杯后才慢悠悠道:“齐云真狠,她把所有能算计的全算计了。”
  桑建川虚张了张嘴,没做声。
  *
  半月后,赵时飞去了南合,田禾进了圣安。
  圣安是赵家投资的艺术品投资理财公司,主营文物、艺术品拍卖,旗下还有几家画廊。
  “小蔡,这是新员工田禾,往后你负责带她。”张经理热情陪同田禾来报道。
  他思来想去,决定把这个烫手山芋暂时安排在公司展厅。赵时飞是圣安的副总,名义上的董事长齐云退居幕后,方方面面的事情均是副总打理,几年下来,公司也算有木有样,远的不说,临近几座城市有藏品想转手的客户,第一个想到的都是圣安。虽然现在表面看来赵时飞被褫夺了权力,但圣安毕竟还姓赵。按理说,副总要把女人弄进来,做下属的定当肝脑涂地精心安排。可他又说不要高调,随便安排个位置,不尴不尬就行。他犯难,咬破了指甲终于想起负责展厅的小蔡上周跟他要人来着。
  经理亲自带人过来,蔡姐岂能不懂。送走他,笑容可掬领着田禾去了办公室,详细介绍工作内容。
  “我以前去博物馆,看到展览厅的大叔困得直打盹,以为类似的展厅展览馆工作都很清闲,原来也这么多事。”
  小蔡说了半天口渴,抱着杯子喝茶,听到她一番言论笑岔了,“你要知道,任何一件展品出现任何闪失,一个月的辛苦就打水漂了,还可能卷铺盖走人。”
  “这么严重?”
  蔡姐笑着放下杯子,“说了半天没有实践,走,到展厅看看。”
  蔡姐业务精干,田禾指到哪里她都回答得头头是道。
  田禾突然停下脚步不走了。
  蔡姐回身,看见她正盯着展橱一幅画,侧头望,见是一幅四扇屏,季云深画的元春、迎春、探春、惜春四姐妹。
  她目不转睛,睫毛动也不动,仿佛在研究重大难题。
  蔡姐忍不住张口,她却率先道破谜底:“我以前临过季老的画,他是我最喜欢的当代画家。”
  蔡姐恍悟,瞅瞅壁橱,“抓紧多看几眼,过几天就要拍卖了。”
  田禾捏了捏手指,“要拍卖?”
  “嗯,大部分展品都要拍卖,临时保管的只占很小一部分。季云深的画一直很紧俏,好不容易搞来一幅四扇屏,经理可指着它大赚一笔呢。”
  “噢。”田禾点点头,侧眼看见蔡姐已经转过身,她忙跟上。
  “咦?这根雕不错!”
  “一位很有名气的民间艺术家的作品,不过不是来拍卖的,暂时保管几天。”
  “噢。”
  “这种形的状瓷瓶我认识,辽代的!”
  “嗬,不错,还挺识货。”
  ……
  再往前走几步,“一庭春雨瓢儿菜,满架春风扁豆花。郑板桥的!蔡姐,这是真的么?”
  蔡姐急忙捂住她嘴巴把人拉到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四下瞟了圈,急眼道:“这种傻话以后不许说,让客户听去了怎么想?”
  田禾后知后觉瞄瞄大厅,几位客户模样的人正跟工作人员交谈,并无异样。她歉然,“对不住啊蔡姐。”
  蔡姐拍拍她肩,眼里笑着,语气却严肃,“小田,记好了,圣安出手的东西,全是真品。”
  田禾对上她的笑眼,“蔡姐,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走,和同事们认识认识。”
  田禾回望方形玻璃罩下的那副对联,又望了稍远处那副原应叹息四扇屏,没说话,跟着蔡姐走了。
  同事年龄都相仿,最大的也只比她大个五六岁,一天下来,交谈还算愉快。
  下午,还没到下班时间,蔡姐就过来说:“小田,第一天不用太正式,你熟悉熟悉环境就好,没事早点下班,明天记着按时上班。”
  “好,谢谢蔡姐。”
  她走后,几个小姑娘围住蔡姐,“什么来路?”
  蔡姐抱臂,眉头轻皱,“不好说,反正有点来路。”
  有点棘手,原以为田禾只是和张经理有点拐弯抹角的关系,可是中午用餐时蔡姐忽然被保安叫走,被带到圣安总部,一个威严的中年男子事无巨细询问田禾的表现。
  *
  “她注意到那幅画了?”
  晚上,赵家雾蒙山别墅,听完老莫的汇报,齐云发问。
  “不光那幅画,”老莫歪嘴倒茶,“蔡姐说那丫头对所有东西都很感兴趣,问东问西,还问板桥对联是不是真的,你说可笑不可笑?”
  齐云哼笑,“一个绣花枕头,害我白担心半天。”放下茶杯,“这么说,他把她放在圣安,仅仅是给她安排一个工作了。”
  老莫谨慎道:“目前来看确实如此。”
  “他咽得下这口气?” 齐云不太确信,“这个田禾……虽说听我的话,但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老莫张口想说什么,楼上“乒乒乓乓”几声响,继而传来女人的哭喊、詈骂。
  齐云将茶杯摔在桌上,木桌立湿一片。
  “没一个让我省心的!你赶紧找人把雅林的房子收拾好,我一天都住不下去了,早晚让他们烦死!”
  “是。”老莫扶她到楼梯口,回到客厅继续泡茶。
  楼梯稳稳的脚步声渐渐消歇,接着听见开门关门声音。
  他喝口茶,坐进沙发,靠着靠背,才刚闭上眼,“哒哒哒”急促的脚步声迫使他掀开眼皮。
  舒雨晴裹着浴袍肿着眼睛从楼上奔下来,直冲门厅而去。
  老莫徐徐起身,叫住她,“少奶奶,需不需要派车?”
  没等她回答,头顶落下一个粗鲁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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