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奇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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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河奇侠传-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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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是张若虚见林家清贫,不忍这许多人破费,便命夏克谨、刘克言、徐克行带崔成先行回山。只令王克勉一人陪同自己,等林天鸿伤情稳固些再回泰山。
  于是,林天鸿便和夏克谨等人一起动身,同路向东。
  出了村子,晨曦中的原野露重雾浓,人行其中如置身于仙境琼途,虚幻迷茫,深邃而神秘。
  崔成玩心大起,拉着林天鸿在树下、草丛中乱跑乱藏,不停地打闹,被雾水、露珠弄的满身满脸水湿淋淋。二人兴会淋漓,乐不知疲。
  深秋的原野令人神清气爽。白色的雾气,轻柔透明而又沉重混沌,扑朔迷离而又凝滞胶着。浓雾里的世界是纯净的,是安静的;玉露滋润的原野是晶莹的,是圣洁的。
  雾!浓雾!浓雾迷茫,笼罩着天空,笼罩着江湖,笼罩着卑微与邪恶。
  露!重露!重露垂珠,覆盖了大地,覆盖了山河,覆盖了悲苦与情仇。
  雾多么浓厚!多么深远!雾帘后的世界有多么大?
  露多么沉重!多么绚丽!露幕下的路有多么远?
  江湖到底有多大?
  江湖的路能有多远?
  没人能说的清。
  有人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走多远,江湖的路就有多长,它的尽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死亡的那一刻。
  夏克谨、刘克言和徐克行都听过这句话,但王克勉没听过。他们都深信不疑,并且说给王克勉听了,但王克勉不信。所以,当他们为此苦恼时,王克勉不会。王克勉始终轻松地面对一切,而轻松的感觉对夏、刘、徐他们来说是一种奢侈。
  然而,此时,此刻,他们都抛掉了苦恼,他们感到了惬意的轻松。都禁不住抬头、挺胸,大口地吞咽着带着泥土芬芳的凉爽的气息。这真是一种享受!
  然而,背负仇恨和悲痛的人是享受不起来的!
  刘克言的心随着眼前的迷茫而变得迷茫。眼前浓雾里这两个淳朴顽皮的少年真开心!真快乐!可是,雾散后呢?他们还会开心吗?或许还会!因为他们没有负担。此时没有,未必以后会没有。他们以后又将面对怎样的江湖?他们又将怎样去走自己的江湖路?
  天知道!
  想着,刘克言的心又仿佛穿透了这迷雾,变得无比清晰起来。多年前,自己仿佛也是这年龄,也如他们般顽皮打闹,和弟弟、妹妹一起奔跑在晨雾中的原野上。
  忽然,传来阵阵马匹的蹄声和嘶鸣声,一队官兵挥舞着大刀长矛冲进了村子,村子里传来了鸡啼犬吠。他猛然一惊,想起两天前那个满身是伤的人,跌跌撞撞,几乎是爬,爬进了自己的家门。此刻,身为郎中的父亲应该在为躺在自家炕上的伤者换药包扎吧。他立刻感觉到了一种不祥。
  他的感觉没错。
  当他拉着弟弟、妹妹的手匆匆跑到家时,与打听到家门的官兵迎头相遇。面对着手执武器,气势汹汹的闯入者,家中尽忠职守的大黄狗以愤怒的咆哮进行了驱逐。
  这大黄狗很通人性,是刘家忠实的成员,是刘克言亲密的玩伴。虽是吃青菜糠粮长大,但却生的很是高大强壮,遍体金黄色的长毛,威武凶悍,发作起来如同暴怒的雄狮。
  然而,世上最聪明的动物是人,他们不但聪明,而且狡猾。再彪悍的猛兽终究也敌不过有武器武装的人,更何况他们是王者之师的官兵。
  在大黄狗扑倒一人,还没来得及或许是犹豫着是否该下口咬主人的同类时,两柄寒光四射,锋利无比的矛头毫不犹豫,干净利落地向它扎下。它呜咽一声,甚至还没来得及挣扎,便被洞胸而过的长矛死死地钉在了地上,圆睁的眼睛透出无限的悲哀,死不瞑目。
  刘克言看到的更残忍的是,那个被大黄狗扑倒的家伙,恼羞的像老婆遭到□□,暴跳的像发了疯的野兽,抡起大刀将大黄狗的头砍了下来,溅了他一身热乎乎的狗血。那家伙又装模作样地作势一脚将狗头踢飞,狗头硕大沉重,硌的他发出了狗嚎般的一声哀鸣,然后抱着脚跳高。
  真是活该!你说你对这一个死了的畜生发什么狠!
  刘克言看到心爱的大黄狗就这样被杀死了,心痛无比,叫骂着冲过来打。那两个官兵你一拳,我一脚,将他打的眼冒金星,飞了出去,喷了一口鲜血。他想挣扎着起身,却没起来,眼前变得模糊了。
  幸好他被那两人打了!他们的武器还钉在狗身上,他只挨了拳脚。
  在迷迷糊糊中,他听到了官兵的怒骂声、门窗的破裂声、碗碟的破碎声、弟弟的哭喊声、妹妹的哭叫声、父母的哀求声······声声令他心碎。
  令他无奈,心如泣血的是他听到一个气焰嚣张,傲慢的像大黄狗发威时的狗□□一样的,坐在仗着人势,同样神情的,阉割过的马背上的头目高声喊道:“窝藏朝廷重犯,其罪当诛!一个不留,杀!”
  这对刘克言来说简直是一个惨无人道的晴天霹雳,他又喷出了一口鲜血,昏死了过去。
  也幸好如此!他昏了过去,却保全了一条性命。
  刘克言昏死之前抬头看了一眼,看清了那个头目的身形相貌:虎背、熊腰、母猪臀、腿短臂长猴子嘴、山羊胡子老鼠眉······满脸的凶悍没人样,唯有那一身的狐假虎威的盔甲在朝阳下闪闪发光,使他看起来像镀了金身的装模作样的金刚。
  刘克言醒来时,血腥扑鼻,父亲、母亲、弟弟、妹妹的尸体僵硬地躺在血泊中。却不见那犯人的尸身,是被官兵们带去领赏了吧?
  是官兵杀了他的家人和忠实的大黄狗。这是血海深仇,仇比山高,恨比海深,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民不与官斗”他想起了这句长辈们常说的话。“那小民能与官兵斗吗?能斗的过吗?怎么斗?”他心里想着,陷入了无尽的痛苦。
  在以后的岁月里,这痛苦始终缠绕着他,折磨着他。
  ······
  “到了!快到县城了。”林天鸿欣喜的喊声把沉浸在痛苦回忆中的刘克言惊醒了。
  雾近退尽,朝阳渐起。雾尽的阳光下便是江湖。夏克谨、刘克言和徐克行都变得警觉。
  宝相寺黄金塔已渐渐看的清晰,霞光雾霭中塔身金光万丈,祥云缭绕,一只大鹤引领着鹤群绕塔飞翔,阵阵的鹤鸣响彻云霄,塔窟中栖栖的雀鸟惊飞四散。
  “唉!”林天鸿抑住喜色,歉然说道:“只顾着急赶路,害大家都没吃上早饭。西门内有一家小店,烧饼、肉汤做的不错,我带大家去尝尝。”
  夏克谨等人纷纷点头。
  崔成却说道:“肉汤我吃的多了,全没有昨晚的豆扁糊糊好吃。”他讪然一笑,脸色竟然有些羞红。
  林天鸿说道:“我家那粗粮杂面哪能跟人家铺子里的东西比?等会你吃过就知道了!”
  进了城门,几个人直奔那家小店。烧饼一文钱两个,肉汤两文钱一碗,味美价廉,经济实惠。几人一阵吞咽,吃的酣畅淋漓。吃饱喝足,林天鸿要结算饭钱,被崔成抢上去付了。
  崔成摇晃着身躯出门时喃喃自语:“这汤不错!要是有几个豆扁儿捞捞就更香了。”
  那店主连声说是,躬身陪送。
  几人拱手道别,各赶行程。林天鸿飞快地向宝相寺跑去。还未进寺门,便听到里面诵经、木鱼之声,几名洒扫的僧人正在石阶上清扫落叶。他恭敬地行礼,说明来意,依指向禅房左侧的佛缘池走去。
  林天远正在池边喂食仙鹤,纵身跳跃,抛掷着青菜叶逗弄巨鹤。那巨鹤抖羽扇翅,飞扑着用长长的尖喙去捉衔菜叶,任凭林天远左右远近地高投底抛,它每次都能迅捷准确地啄住。大部分菜叶都被它甩脖子掷向池里的鹤群,七八只仙鹤争相啄食,不时引颈聒噪。
  林天鸿见此景象,啧啧称奇,一直等弟弟把一筐青菜喂完才走上前来,笑道:“往常只见这鹤傲而不群,不与人亲近,想不到竟如此通灵!进退扑击还通武功之道!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林天远还在看着鹤群弄舞,若有所思,头也不回,说道:“想是它看久了师父们练功,开了灵窍通了法门······”他一愣,猛然转身,“哥!”泪水滚滚而下,扑了过来。
  林天鸿一把搀住,说道:“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动不动就哭?快不要哭了。”
  林天远破涕为笑,抓住哥哥的手跳了起来,说道:“哥你回来了!什么事没有!太好了!”
  兄弟二人自小形影不离,平日一时半会不见都要询爹问娘的找寻,此番一别数月,相见后询长问短,滔滔不绝。
  忽然,廊下跑过十几个执棍武僧,神情凝重,身形稳健,步法迅捷地匆匆向大殿奔去。
  林天鸿心中疑惑,问道:“今日寺中又什么法事吗?怎么这些师父们如此匆忙?”
  林天远叹气说道:“哪有什么法事?定是又有人来闹事,这两个月来时常这样。我们又帮不上什么忙,没事的,护塔的师父们能应付。”
  “有人闹事?”林天鸿更加疑惑,问道:“佛门圣地,怎么会有人来闹事?到底怎么回事?”
  林天远说道:“那些人都打起了佛宝的主意,说是观摩叩拜,却都邀群呼众,携带着刀剑,一看便知没安什么好心。师祖公婉拒推却了,他们还不死心,常常来软磨硬泡,更过分的是有人坏了心肠动了恶念,晚上来鬼祟,都被护塔的师父给擒住扔出墙外。”
  林天鸿气愤说道:“竟有这等事?这还了得?寺里什么宝物让他们眼热动起了歪脑筋?难道······”
  林天远一怔,说道:“你听说了?不错!正是‘赤舍利’。这事还要从爹受伤说起。当日师祖公登塔取‘赤舍利’时,黄金塔被佛光笼罩,整个宝相寺上空尽显祥瑞,满城居民皆亲眼所见。有些人便夸大其词,到处宣扬,说‘赤舍利’是旷世珍宝,能延年益寿,可医百病,还能助长功力,所以,便有很多江湖上的龌龊之人想据为己有。”
  “哼!岂有此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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