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钞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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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钞票-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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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玉莲呆立在那里,她的眼神变得空洞无物。 我突然看到一个孩子一次一次的喝着放了毒药的中药,他的身体慢慢地萎缩,最后变成了一具骷髅。。。。。。顾玉莲面对着这具骷髅笑了,她伸出干枯而又冰凉的手摸了一下骷髅的额头说:“孩子,我爱你——”
我受不了了,我承认我受不了。
顾玉莲是伸出了她颤抖的手在我的脸上摸了下,她干枯的手冰凉而又干湿。我浑身的鸡皮疙瘩冒了出来。
我翻身下床,我跪在了顾玉莲的面前,我抱着她的大腿,枯槁的大腿,我哭喊道:“奶奶,你别毒死我,你别毒死我,你别让丁大伟把我抓走,我没错,我什么也没做,奶奶你别毒死我——”
顾玉莲瘫了下来。
她抱住我,大声地哭了出来。
她哭喊着:“孩子,我不会毒死你的,我从来就不想去毒死谁?孩子,我的好孩子——”
她把内心的恐惧哭喊出来了么?
而我内心的恐惧得到缓解了么?
我们俩搂抱在一起大哭着。
多年来,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我,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生下了顾帆远,结果是我害死了他。还有宋汀兰,不是她的错,是我害死了她。她生下了顾晨光,她又抛下了他,他不是我的孙子,我把所有的恨迁怒在他的身上,我经常给他喝有毒的中药,我不想让他死,我只是发泄,我要让他生不如死。他原本不是一个傻子,他在一次摔下楼后就傻了,他记不得摔伤前的一切事情了。我不相信他有一天会醒来。会记忆起一切,像个正常的孩子,我不相信。我内心痛苦难以自拔时,我就要在他的药汤里下点砒霜。我知道,这样能够控制他,让他永远傻着,永远不知道真相。我不要他醒来,他醒来就是我的危险,他知道一切真相后,会用同样的办法对付我,我要让他沉睡,沉睡在记忆之中。他不是我的孙子,他是个野种,他和我相依为命,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相依的人,他是一个可怜的人,一个幸福的人…孩子,我不会让你死去。有一天我会死去。我死去那天,顾晨光一定会站在我的尸体前哈哈大笑,他开心地活下来了,没有人再会残踏他的生命,用一种叫砒霜的毒药控制他的生命。让他丧失记忆和思维,他会在晨光中醒来,醒来。。。。。。
顾玉莲,你在说什么,我什么也听不见。我只祈求你,不要毒死我,我会和你相依为命,你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只有你用干枯的冰凉的手摸我火热的脸。

104
瘌痢头这次真的死了。
我很忧伤,顾玉莲没有毒死我。我们的关系在那一场抱头痛哭之后得到了缓解。这并不证明这个雨季的所有事情都烟消云散,还有更深重的恐惧在等待着我。但我已经不怕了,该来的就来吧。
瘌痢头的尸体再次出现在电视新闻上,是顾玉莲发现了这条新闻。她让我下楼来看。我看到了瘌瘌头的尸体。他全身血肉模糊地躺在河边的那棵梧桐树下,他身边是一条血肉模糊的狗,那条狗就是咬我的那条疯狗。我突然记起一件事,就是那天我和瘌痢头分手时,我给他看了被狗咬伤的伤口,我听他说了声:“晨光,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找到那条狗打死他为你报仇!”
我十分的惊愕和悲伤。
难道他这些日子一直在追踪那条疯狗。
他把疯狗追到了那棵梧桐树下,和狗展开了殊死的搏斗。最后两败俱伤,双双死亡。
新闻在继续播放着:“根据尸检,尸体死亡时间约在一个月前,这具尸体居然在河边搁置了一个月,无人发现。市环卫系统表示,将进一步。。。。。。”
一个月前?我明明在几天前还和瘌痢头在一起。一个月前,那是我看见瘌痢头死在火车出轨事故的时候。难道瘌痢头早已经死了。他回来是为了提醒我,提醒我这个对他而言唯一的朋友。我闭上了双眼。
我不愿意看到他血肉模糊的小尸体。
我对顾玉莲说,把他的骨灰领回来,安放在某个地方。顾玉莲同意了我的提议。
瘌痢头的友谊让我痛心。
丁小慧的失踪同样让我痛心。
我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危险在向我临近。
我在一个雨天走出了家门。我来到刚重新开业的王胡子馄饨店的外面,我望着那个下水道的生铁铸成的盖子,我敢青定,这下水道盖子一定被人动过,我看得出来。
我断定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秘密。
而我奶奶顾玉莲也还有秘密。她还向我隐瞒着什么,我隐隐约约的感觉得到。还有那张血钞票,是不是还在某个地方等待着顾晨光?我想我和那张血钞票一样,是个不祥的人,和我有过关系的人都死了。比如顾帆远宋汀兰郭阿姨,瘌痢头…在这个雨季里,丁小慧和我有过短暂的接触,她也失踪了,那么,下一个要死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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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丝笑意让顾玉莲触电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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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
王胡子的王记馄饨店因为店面小,他又抓得紧,没几天就重新装修好了。馄饨店给人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店里店外亮堂了许多,特别是“王记馄饨店”那块招牌上的字写得苍动有力,给这个普通的馄饨店平添上几分档次。据说,招牌上的那几个字是王胡子让肖爱红写的,牡丹街的人没想到恐怖小说写得好的肖爱红有这么一手好书法。
王胡子的馄饨店重新开张那天。天上飘着细雨。
范梅妹的烧伤没有馄饨店好得那么快。她还在医院的病床上躺着。身上的疼痛没有消失。王胡子重新开张时,店里请了一个年轻的姑娘包馄饨打下手,要不然他一个人忙不过来。
王胡子在店门口放了一串鞭炮。
鞭炮声吸引了一些看热闹的人,王胡子笑容满面地对前来看热闹的人大声说着话。他的话无外乎是让人要经常光顾他的馄饨店。
鞭炮放完后。王胡子看见顾晨光从他家的小楼里走了出来,顾晨光看上去有些疲惫。他听顾玉莲说过,顾晨光发了两天的烧了,顾晨光朝馄饨店这边走过来。王胡子觉得顾晨光走起路来有些发飘,不是很正。
王胡子没有对顾晨光考虑那么多。他还是满脸春风地招揽着顾客。
他还让一个长得还算标致却十分丰满的姑娘也站在店门口招揽着顾客,也许是因为王胡子馄饨好吃,而且又有日子没开张了。王胡子的馄饨店里还是涌进去到不少人。
顾晨光来到了馄饨店面前,他站在那口熬骨头汤的大锅前,痴痴地看着翻滚的乳白色的浓汤。他的喉结滑动了一下。王胡子的眼神有些古怪,他打心眼不希望这个傻子在他开张大吉的时候出现在他的店门口,他走了过来,对顾晨光说:”晨光,要吃馄饨就进来,别站在那里影响我的生意。”顾晨光盯了他一眼,嘟囔了一声什么,王胡子觉得顾晨光和往常还是不太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王胡子又说不上来。
顾晨光离开了那口熬骨头汤的大锅。
他来到了那个下水道盖子面前,蹬了下来,不远处的一棵梧桐树下,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顾晨光。
顾晨光盯着下水道盖子看了一会。
他突然站起来,弯下腰,伸出双手抓住了下水道盖子的边缘,然后一使劲,就把一个沉重的下水道盖子掀翻在一旁。
王胡子听到“哐当”的一声响。
他的目光朝顾晨光瞟了过去,他心想,这傻子怎么回事,竟然把下水道盖子给掀开了。店里有个吃馄饨的人说:“那顾傻子又在作什么妖了,好端端的把下水道的盖子掀开干什么?”有吃完馄饨的人就朝顾晨光那边走去,他们去看热闹。
顾晨光蹲在下水道旁边。
他看着下水道里满满的黑色的水,水上面漂着一层油花。看上去下水道深不可测,顾晨光知道,雨再下大点,下水道里的水又要冒出来了。
不一会,下水道周围就围上了一圈人。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外面的人挤不到里面,在那里叫着:“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人回答,里面观看的人保持沉默。
顾晨光没有感觉到围观的人的存在。
在他眼里,那些人都是虚幻的影子。
顾晨光看着看着,就头朝下栽了下去。
人们惊叫起来。
有一个靠近顾晨光的人想抓住顾晨光,但是没有抓住。顾晨光的头沉入了黑色的水中,他的双脚还露在水面上。
有人大声说:“快抓住他的双脚,否则要是沉下去了,他就没有命了!”
于是,有人就伸出手。抓住了顾晨光的双脚。
顾晨光的身体在剧烈的抖动着往下沉,力量还很大。抓住顾晨光双脚的人有些吃不消了,他气喘兮兮地说:“大家快来帮忙,把他拉起来,快,我快撑不住了,我也要被他拉下去了。”
这时,有几个人就上去,七手八脚地帮助那个人把顾晨光往下小道的外面拉。
牡丹街一下子热闹起来。
馄饨店里也没有人吃馄饨了,都跑过来看热闹。
王胡子一看不好,他急匆匆的来到了顾家的小楼前,边按着门铃边喊:“顾老太太,不好了,你孙子出事了,掉下水道里了。”
顾玉莲惊慌失措的开了门,她说:“王胡子,你再说一遍,怎么啦,晨光他怎么啦?”
王胡子指着街对面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对顾玉莲说:“你看顾晨光出事了,他掉下水道里去了。”
“啊!”顾玉莲大惊失色,她边往街那边冲,边说:“晨光,你,你怎么啦,晨光,你怎么啦——”
王胡子跟在顾玉莲的身后说:“顾老太太,你当心,当心汽车。”
顾玉莲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她旁若无人地朝街对面的人群冲去。
顾玉莲拨开人群进入到里面时,她看到了这一幅情景:顾晨光已经被人抱起来了,下水道的盖子也被人盖上了。浑身污泥浊水的顾晨光坐在下水道旁边,他目光呆滞,他的手上拿着一根骨头,一根腿骨。有人说:“下水道里有骨头!敢情是王胡子熬的骨头汤的骨头都倒下水道里去了,怪不得下水道会堵。”大伙哄笑起来,顾晨光没有笑,他木然地看着朝他扑上来的顾玉莲,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那丝笑意让顾玉莲触电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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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看热闹的人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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