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竹寄影月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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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竹寄影月华明-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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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古笑玩的冰焰双刀为昆仑精钢铸就薄刃,且护手处均有一簇红缨围绕,缨穗舞动时如一团赤焰——挥动时好似冰刀于火中翻覆,一股杀气逼近化雨双叉。
  西侧场地上,空泉道长正翻转手中四尺五寸长的铁柄长毛笔——其笔端马尾毛雪白,笔头处尖锐,整根兵器舞动起来,汇聚了搓、勾、脱、捻、拔、倒刺等多种握笔姿势,虽是后发之力,却浑然大气。
  何清辉上阵前,管家唐灿将一柄宝剑递给他,沉声道:“庄主,小心。”他微微颔首。
  何清辉朝空泉道长施礼后,拔剑使出家传云鹤剑法中的‘皓月清风”。他扬剑时起的刃风将对方拂尘似的笔端瞬时打乱,再用一招“雨过月华”,旋起的剑芒快速削向空泉道长手中的“太白笔”,剑花招招凌厉。
  云鹤剑法如海上暴风雨前的翻滚连云,提斗笔也划出道道白虹。
  女童瞳仁里顿时溢满欣喜和激动,要不是担心被爹爹发现,她差点拍手叫出声来。
  空泉道长心中已暗自钦佩,他收起长铁笔,先开口道:“想不到你年纪尚轻却功夫了得,昔年当个衙门捕快的确屈才。风某只叹后生可畏,不知你师承何人?”
  何清辉熟练地收剑入鞘,掠起左侧鬓间几缕被削断的头发,还礼道:“空泉真人只出了七成力,足以见您爱惜晚辈。我的恩师性情孤僻,恕不能透露姓名。”
  接着,峨眉派风舞墨拔出宝剑“秋水映尘”,与何清辉对招五六十回合,依旧难以取得上风。
  这一个时辰内,利刃对接,剑雨纷纷之后,风舞墨等人见对敌破阵不易,悻悻告退。
  望着不速之客们依次下山离去的背影,武安纬、罗云鹏、柳忞等人见师父负手伫立,其他弟子也不敢先行离开。罗云鹏不免有些得意,对一脸冷寂的何清辉道:“师父,这些人领教了我们的厉害,以后应该不会再来骚扰了。”
  何清辉并不答话,他暗中运气咽下到嗓眼的血,心里知晓虽然自己穿了护心甲,依然被风舞墨剑端的戾气牵动了旧伤。
  过了好一会儿,何清辉转身瞥见角落里的粉衣女童,目光一凛,快步走过去抱起她,不悦道:“诗珣,你怎会在这儿?是谁带你来的?”
  女童摇摇头:“我听到动静,自己跑过来的。”何清辉敛眉露出怀疑的神情,女童用小手抚摸着父亲的眉心,嗫嚅道:“爹与师哥刚才打赢了他们,为什么不开心呢?我喜欢看到爹笑的模样。”
  她这一说,何清辉顿时舒眉一笑,他将女儿往上抛了一抛,转身对众弟子道:“安纬、云鹏、云石,随我到白鹤居来。其余人可以散了。”他又朝管家唐灿道:“唐先生也随我来。”
  白鹤居内,何清辉与武安纬、唐灿等人围着八仙桌,一指桌上横铺的山庄地图道:“这回即便空泉道长这些人肯善罢甘休,暗中怂恿他们挑衅的人,说不定会再次生事。所以从今天起,我需要你们负责守在山庄的东、西、南、北各角,准备好羽箭弩机等防御工具,各带三名仆役夜晚轮班守卫,切记谨慎!”
  武安纬他们领命而去,一旁的女童望着父亲郁闷的表情,问道:“爹,还会有坏人来庄上吗?”
  何清辉拉过女儿,将她抱坐上桌沿,对她道:“如果有一天爹爹离开你,让别人……比方说,让徐妈或某个师兄带你离庄,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你会难过害怕么?”
  女童撅着嘴巴扑在父亲怀中,因不安扭动道:“我不要离开这里,更不准你离开我!”何清辉紧搂着女儿,轻拍她的肩膀,哄道:“好了,爹在说笑呢,爹永远不会离开你。” 
  何清辉淡淡笑道:“诗珣想不想娘亲?”女童低头玩着手镯道:“当然想。爹说娘在天上能看到我,可我却看不到她,好在梦里见过她对我笑。”
  何清辉喃喃道:“不错,你娘一直在天上庇佑你……你还记得她教你的笛筝曲子吗?”
  女童眨了眨漂亮的眼睛:“记得一点。”
  何清辉抚摩着爱女柔软的刘海,在她耳畔道:“从今晚起,你搬到爹的白鹤居睡,我会尽快教你弹奏一首古筝曲子,你一定要牢牢记住弹法,但这件事千万不可告诉别人,包括你的奶娘。否则,你娘在天上会生气的。”
  “好的。”女童棋子黑的瞳仁里闪出一丝疑惑,“爹爹要教我什么曲子?”
  何清辉道:“此曲名《玉蝴蝶》。”
  

☆、开盒寻秘却枉然

  (一)开盒寻秘却枉然
  十一月的初雪过后,鹤鸣山各处峰峦间晚风冷冽,天际凉月星霜。
  这一夜,鹤鸣山庄外,遥遥传来琴箫和鸣的幽咽曲音。
  十余个蒙面人影霍然出现在鹤鸣山岭外的小道上,他们的唇下指间奏出三弦琴与骨箫交杂的诡异丝竹声,一道道束音成线般的声波恍如妖鬼沉吟叫嚣,在听者的脑海心田肆意翻腾,又仿佛阴阳界的一群死灵在呼唤着异域的风情诱惑。
  鹤鸣山庄的守夜弟子中有人连忙摇响警铃,但听闻曲调须臾后,他们原本警惕的目光变得恍惚,暗淡的眼神中开始泛起越界轮回般的疯狂与痴迷。仅仅片刻后,魔音制造者们如入无人之境般飘至山庄外,为首的人戴着惨白色的面具,他一挥长袖,诡异的声音戛然停止,那些被扰心神的守夜者软软放下手中刀剑,一一晕倒在地。
  同一时刻,白鹤居内室的何清辉也因诡谲的音乐而出现幻觉,其体内血液开始不受控制地悸动着,他暗道不妙,闭目盘膝以玄心内力相抗,才抵消了一部分幻觉。
  他趁着神智还算清明时,立刻叫起了熟睡的女儿诗珣,替她匆匆穿上护身甲和长摆棉袄,最后将一带链六角小盒挂在她的脖子上,何诗珣揉揉眼,迷迷糊糊问:“发生什么事了?”但见父亲叮嘱自己道:“外面有危险,家传盒子务必藏好,棉袄夹层藏有银票。”
  何清辉又将在外屋守夜的七弟子柳忞唤进屋来,打开壁柜将一个备好的褡裢挂在他的肩上。柳忞接过师父递来的灯盏和玉指环时,感到外面的凄凉曲调如冥域的催魂使者般逼近屋宅,不由地打了个寒噤,又看何清辉转动床脚,打开床板下的暗道,让自己和阿珣沿梯子进入。
  何清辉郑重道:“老七,有敌人来者不善,你立即带阿珣从这个密道逃走,遇到岔路口一律向右拐可逃生,然后带着我的玉指环去东阳卢家庄,先自报家门投奔卢老爷,再让他送你们去江陵百秀庄。为师若能逃过此劫,自然就去找你们,但你千万不可冒险回山庄。”柳忞只得应允,牵住师妹的手转身离开。
  此时此刻,门外的庭院中,越来越多的蒙面人陆续出现,继续制造着波诡云谲的夜殇曲。
  何清辉等他们的脚步声远去,忙掩盖好暗道入口,转身拿起宝剑和护身暗器,准备迈出屋子,却感觉身子渐渐无力。
  在一片浓重的脂水气味里,明亮的火舌如一条条赤金色的龙蛇,沿着木窗、廊柱迅速攀援,向所及之处一路疯狂吞噬!
  夜半,汹汹火势被冷雨渐渐浇退,当清醒后的人们顶着浓烟泼水灭火后,这场突如其来的烈火已将山庄财物毁去大半。入侵者制造的这场罪恶之火,烧光了山庄的大部分宅院,也烧死烧伤了不少在魔音里昏迷倒地的人们。
  外出采购药材的武安纬以及两个赶车仆役意外地幸运地逃过一劫。
  死里逃生的一些仆役在武安纬的带领下,请来几位当地镇上的老大夫给大伙治伤,然后含泪收敛了一具具被烧毁的尸身。直到最后,他们吃惊地发现何庄主父女和柳忞竟一起失踪了!
  大家开始四处寻找三人的踪迹,有人在院内发现庄主染血的佩剑,又有人在山庄后花园一处深水潭旁的草丛里,找到了诗珣小姐掉落的香囊,还有人找到一个打碎的琉璃灯,似乎原是庄主白鹤居内的。有些人开始疑心是失踪的柳忞勾结外敌纵火劫人。 
  武安纬含悲请外人简单修缮了几间房屋,半个月后,庄内存活的仆婢以及死者家属领完工钱和补偿金,陆续离开山庄。一年后,武安纬仍四处寻不回师妹诗珣,便离庄云游,从此杳然无踪。
  鹤鸣山庄被弃置后,当地人称其附近数里的山岭在入夜之后,时而会飘荡当年浴火死难者的哀怨呼声。从此,原本僻静雅致的鹤鸣山庄竟成了方圆百里有名的“鬼庄”。
  花开花落春复秋,凡尘已度十三载。
  四月初,川中渝州,九霄山庄。
  一辆灰幔马车在青山脚下的砖石路边缓缓停下,车上先后走下两人。其中一位褐衣人年近四十岁,背部有些微驼,是临县小有名气的周锁匠,他背着个铁皮工具箱,跟随前面一位名叫柏忠的葛衣中年男子前往家宅。
  柏宅被主人取名“九霄山庄”,它占地七八亩,远看似是个普通庄园:山院外是一丈余高的青瓦白墙,里面有悬山顶的宅屋六七间,屋前设有假山花坛,屋后种植了若干株桑榆。眼下正值春光明媚时,庄园的枝头草间处处可闻莺啼燕语。
  周锁匠走到后院一处不起眼的小石屋外,听柏忠介绍说,柏家现任主人是四十余岁的柏椿龄,现正在屋内等待他们。
  石屋里,柏椿龄披挂一身藏青长袍,正倚着案桌打盹。桌上正摊着一幅旧画并一个方盒,盒内有刮污物的马蹄刀,还有可加固卷面画芯的水油纸。
  柏椿龄听到门外柏忠的禀报后,忙伸了个懒腰,又命屋内小厮去泡香茶,亲自出门迎接。
  周锁匠接过茶盏道谢,柏椿龄以目示意柏忠和小厮离开,他二人告退后,阖上屋门。周锁匠望着面前中等身高,一身富态的中年人,拱手笑道:“不知柏爷找周宿前来,有何吩咐?”
  柏椿龄客气道:“久闻先生是渝州方圆百里的锁王,柏某此次请先生来,确有要事相求。”他一抬右手:“请随我来。”
  周宿随他进入一间府库,仰望几排木架上摆放的古董字画,有些狐疑:“柏爷,在下不过一介锁匠,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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