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她,她面色苍白,虚弱的模样,却带着几分凄冷与绝望。眼眸轻轻闭着,没有丝毫的害怕与颤抖。
由此可见,她的求死之心,是多么的决绝!
她,就那么的想死吗?就那么的想离开他吗?留在他的身边,真的就有那么痛苦吗?
明明他该成全她的,可是,为何他的手却在颤抖,手却在滴血。
这个女人……在面对死亡的这一刻,也不肯放下身段求他一句,就算是死,也要如此凛然吗?
她是故意想逼着他杀掉她吗?她的死,会让他痛苦一生吗?
他无法再往下想,当下,猛的收回了指在她玉颈上的宝剑,“哐当——”一声,掉弃在了地面。
朝烈帝气急败坏的转过身,看着地面那副布满血渍的女子画像,心中一阵抽痛。
不知是因为心痛梨青的画像受到如此糟蹋,还是另有其它原因正在作怪。
是的,他开始恨自己,恨自己如此无能,竟无法下手杀了这人女人。
从小到大,没人敢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他,亦没有人敢这样对她说话。
唯独这个女人,三番五次的用命来威胁他,而他却始终无法狠下心来。这一生,他朝烈帝的权威是至高无尚的,最痛恨的就是威胁。尤其是女人的威胁。
秦若九等待了许久的死亡,终究是没有发生。
她的心底没有一丝一毫的幸庆,反而迎接她来的是无尽悲凉。
他,还是不会轻易的让她去死。
睁开水眸,苍白的脸色如纸般脆弱,仿佛轻风一抚,就会被它撒裂。
玉颈上虽然只是划破了一个小小的口子,便殷红的鲜血去汩汩而流。旁边的宫婢太监了,一个个无不触目惊心,皆缩着脖子,站在立朝烈帝最远的位置。
秦若九无视自己的伤口,黑眸如冰,怔怔的看着那抹挺拔却冷冰的背影,嘴角漾起一抹绝冷的微笑:“皇上,为何到了这个时候又要心慈手软,是要念及过去的情意吗……”
朝烈帝听罢,陡然转过身,阴森犀利的目光一顿,脸色骤变,当下寒声叫道:“是,朕是不想杀你,那是因为朕看在梨青的份上,不杀你!因为在她不爱看到血腥,不爱看到朕施暴的一面。”话音一落,他大袖一挥,冷凛着她。
她再次苦笑无言,眼流从眼眶涌出:“那我还真要谢谢梨青公主的大恩大德。”
“你真的知道感恩图报吗?既然知道,那下一次,就不要做出让朕失望的事来!”
“如是皇上还是认为是我弄脏了梨青公主的画像,是我想诅咒她,那么皇上就收起梨青公主的画像以后再杀了我吧!”说到这里,秦若九嘴角溢出一丝血渍,心里有种被狠狠撞击的感觉,既然梨青在他的心中占据这样的位置,那她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就算是死,她也要有尊严的死掉。
她是无能如何也接受不了,被一副画像牵制而苟活着。
朝烈帝再次听到她提起死字时,他心中暴怒,微微眯眸,眼中闪过一抹狠戾:“你真以为朕真的不忍杀你吗?”
“皇上想杀任何人都可以,是臣妾不想活,不想冤枉的活着。哪怕是死,那怕是要陷于万劫不复的地狱,也要清白的死!”
说到这里时,秦若九的神情无比激愤,玉颈上的血涌得更猛,但她却毫无痛意,除了恼和愤以外,再也没有别的感觉。
“你……”朝烈帝气得双眸发红,正欲说些什么,可是却见她玉颈上的血,越流越快,那苍白的模样,越发难看。当下,他心中一动,竟什么也说不出口。
只是无表情的走到她的身边,看到她眼中还着恨意的晶莹泪珠,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镊住她的下巴,抬高她的脸,冷声道:“你想死,朕偏不让,就算是做鬼,朕也会让你留在朕的身边。”
秦若九听,眼眸清澈如泉水,嘴张了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果真又恢复了从前的本性,恶魔,他就是一个恶魔。
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的恶魔。
“朕现在是不想杀你,那是因为,朕还念及以前的情份。最好,别再做让朕讨厌的事情,否则,朕再也不会留情。”说到这里,朝烈帝扭曲的俊颜陡然冷笑起来:“来人啊,把御医请来,好好当皇后治伤。要是有什么闪失,你们也跟着陪葬!”
一句话落,秦若九这才被他松开,蓦地,她只觉喉头干涩,心似寒冰。
“听见了没有?”朝烈帝一边说,一边冷笑,那诡异的模样,瞬间吓得整个凤仪宫内的人,都全身颤抖。
“是皇上,奴婢这就去请…。。”一名宫女先是跪在地上,随即慌忙跑开。
片刻后,他转身盯着地面的画像,眉头紧锁,思考片刻,却亲自的弯身拾起,冰冷的黑眸,涌现出从未有过的温柔以及深情,久久凝望着那副画像呢喃道:“朕让你受苦了……”说摆,将它轻轻铺放在胸前。
随即,长叹一口气道:“来人啊,命宫里最好的画师,按照这副画的原样,再画一副出来!”
“是皇上!”
话落,他毫无留恋的转过身,带着那副受到诅咒的画像,迅速离开。
秦若九全身无力的瘫软在地,眼如死水的盯着远处。
那没有生气的脸上,就那样木讷的望着那抹高大的身影,狂傲而肆无忌惮的走出他的视线。
曾经的美梦,瞬间也因为他,而碎了满地。对于今后的日子,她也再也看不到希望。
自己的模样,自己的柔情,自己的忍让,自己的一切的一切,难道真的就比不过画中女子吗?
第149章
☆、第150章
“娘娘……娘娘……”从偏殿闯入而来的绿儿,当即看到眼前这触目惊心的一幕,当下和燕儿都吓了一跳。
燕儿立马上前挽扶起秦若九,望着她颈上汩汩而流的血液,手指吓得发颤。
“娘娘,你怎么这么傻,你为什么不肯跟皇上服个软。你看你……每次都要把自己弄成这样吗?”
绿儿见了满是心痛的呐喊,眼中含着泪花,涮涮直流。
“服软……绿儿你可知道,这次我若服软,今生我的尊严便被践踏在他的脚底下。”她的声音很微弱,似乎一不小心,就会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吹散掉。那似藏着隐隐寒气的话语,透露了她心中所有的悲凉。
“娘娘,你这是何苦呢?”绿儿抽泣着说:“你看你,伤成这样了,燕儿,快拿东西来包扎。”
“御医来了,御医来了……”
不远处的小宫婢慌慌张张的走过来,同时,身后还跟着瘦骨嶙峋的白衣白发老御医。
秦若九只觉得眼前一白,四周很静,似乎只听得见绿儿燕儿她们那紧张心跳的声音,如此近的距离,秦若却感觉她的心里不安,现在不只是颈,还有全身上下,都是那样的疼,那样的难过,她真的好不想,好不想……与她最心爱的男人,决裂成了这样。
父亲曾经说过,如果当你发现你爱上一个人时,并爱得如此刻骨铭心,那你是会不顾一切的想要陪在他的身边,无论是受尽苦难,受尽折磨,也是毫无怨言。是的,她也正是如此,但是,她却心有不甘,可最终,她无力抗拒命运的安排。
她想用尽最后的力气深呼吸,盈满泪水的眼眶荡开一丝淡笑,这是痛着并幸福着的笑。
可眼睛却无法再笑,因为已经睁不开了。
迎接她的,是无边无际的黑瞳,那仿佛是一个暴燥的龙卷风嘴巴,一口就将她吞没下去。
她耻然松开了紧紧的抓住绿儿衣襟的手,她还不够坚强,闭上的水眸,狠狠的蹙起了秀眉,这是不让泪水,流出来的唯一方法。
耳畔,依稀听得绿儿与燕儿急燥而忧虑的喊声:“娘娘……娘娘……”
那声音,是如梦如幻,一点也不真实。秦若九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她的痛苦,无处可避,只能选择用这种方式来逃。可是对于燕儿和绿儿来说,她们却会因为她的这样,更加伤心难过。
……………
清仪殿内……
奢华的前厅内,精致的梨木贵妃椅上,躺着一位慵懒娇艳的粉裳女子。
女子任由一边的宫婢扇着风,为她除去这微微有些让人心燥的暑气,此刻她轻晃着身躯,胸口微微起伏,她缓缓闭上眼,好一派自在享受之态。
就在这时,一个匆急的步伐走了过来。看到此女时,当下跪下身,低头道:“娘娘……”
女子缓缓抬起眸,那慵懒的速度,就好比眼敛上的那层皮,重似千斤一般。
“是左儿吗?”
“正是奴婢!”
听到这句话后,对方立即从贵妃椅上坐了起来。脸色微沉的盯着左儿道:“打听得怎么样了?”
左儿得意的点点头,抬起含笑的眉梢道:“回娘娘,娘娘的计划很成功!”
“快说,发生了什么,皇上对她做了什么?”
“皇上去了之后,搜索到了梨青公主的画像,对皇后先是大发雷霆,听说,最后还……”
“嗯?”听到这里,赵苑然的胃口被足足的吊了去,方才那满是兴灾乐祸的笑意,微微僵住,浅声道:“最后还怎么了快说啊?
“皇上差点杀了皇后娘娘!”
此话一落,赵苑然先是一愣,继续脸上不但没有高兴,反而有难得凝聚起来的凝重。
这时的左儿见了,微微诧异道:“娘娘,怎么了,怎么不高兴吗?”
赵苑然沉着娇颜摇了摇头,语气微微缓和道:“结果怎么样?”
左儿有些失望的摊开手道:“结果皇后当然没事,不过受了点轻伤,现在晕过去了,御医刚刚赶过去。”
这时,赵苑然轻叹一口气,沉默的盯着远处。思绪微微出神,带略带一丝苦恼之意。
“娘娘,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是不是这次给皇后的教训不够深?”左儿略感不解,难道娘娘是在担忧皇后没死的事吗?可是这种事怎么急得来呢。
哪知,赵苑然却回过头,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