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体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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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体记- 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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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角壁上,一道挂着的卷轴画无风自落,轴画于半空悠悠荡荡,看上去飘落的速度甚缓,却及时挡住了水箭,“簌簌”声传来,水箭裂帛有声,画轴尚未委地,只听“咯咯突突”声响,置于厅角处的一座怒目僧根雕木像仿佛突然“活”了过来,嗔目怒腮,提臂扬足,僵直的身躯迅疾地划过地面,扑向厅中,其势迅猛。几名坐着的全真道士纷纷起避,木像触椅,后劲续发,如惊涛拍岸,连排座椅与椅间茶几被撞得相叠而起,冲空有一人多高,与厅堂正中的座椅相构犄角,搭成的危架巍巍而颤,群道四下躲闪,一阵手忙脚乱,贾似道也是一惊而起。

富春子冷声一笑,一拍旁椅,隔物传劲,叠高的座椅茶几相继落回,回复原状,余劲直透木像,像身嘎然迸裂,但像内像外,除了升腾的一缕轻烟外,并无他物。

“呔!”

只听纪红书斥喝一声,她身法也是极快,身形掠动间,先递出一道长长的飘直的彩绸,彩绸一弯,似乎缚系出一团奔动的人影,但那只是极短的一瞬,在又一篷烟雾过后,人形已失,只有一袭白衣落地。

“地上,在地上!”

数名全真道士指着地面齐叫。

迥出常理,一人竟如游蛇一般,飞快地在地面窜动爬行,其状奇诡万分。

“当!当!当!”

一连数声,杯裂水溅,却是宋恣掷出的几只青瓷杯走空,那人的蛇身竟能如意摇摆,躲过追袭。随即霍姑娘撒出一手黑豆,却是迟了,那人身腰一摆,陡然转向,窜入人群密集处,众多武艺较低微的全真道士与贾似道侍从措手不及,有的往旁急躲,有的向后退避,人影一乱,那人又如凭空消失一般。

“守住门窗,不可让他乘乱逃走!”

纪红书尚未说完,京东人语与宋恣见机最快,离门厅窗口也近,一人奔向厅口,一人守往侧窗,他俩迅疾闪动之际,身高势危,庞然带风,厅内空气陡然被搅得大为紧张,而适才那人所放的两道轻烟,渐渐往厅内人群处扩散,不知谁喊了一声:“小心烟气有毒!”

众道士侍从于是愈加惊慌,既担心吸入烟气,又顾忌那人窜至自己脚下,一面勾头四下寻望,一面奔走推挤,乱成一团,一名中年道士铮然拔剑,喝道:“大伙莫慌,都站着莫动。”

霍锦儿与胡九不约而同,均飞身守于我身畔,我被霍锦儿挡住了视线,只听厅中人群“啊!呀!”

呼叫连声,许多道士与侍从被人击飞,身扬半空,惨叫不绝,我歪身从霍锦儿腰侧探头,只见富春子如云龙之腾,迅速盘临于众人上方,拂尘扬扫,众人当头披靡,或被拨倒,或被推开,转眼中间站着的人所余无几,却还是不见那人踪迹。

“不好!”

霍锦儿似乎嗅到什么危险的气息,一手按我脑门,护着我机警地退后,退得有些急了,没顾上我坐在椅上,不能随她后移,她一个收势不及,一屁股跌坐入我怀中。香体入怀,我浑身一个激灵,尘根受她香臀的压迫,尤为亢奋,腾腾然举身而醒。我心知不妥,霍锦儿是个守身如玉的老姑娘,论辈分,更是“我”的姨母,怎可对她如此“失礼”但底下那东西不由自控,于此身周极为混乱的情形下,“它”却浑然忘我,挺直前伸,于霍锦儿的臀下脉动涨跳!这鬼东西!平日惟恐它不够威风,此时却嫌它未免太过“显眼”想要霍锦儿不注意到它,却是难了。

霍锦儿果然察觉,低呼了一声,耳根腾地一下通红,挣扎欲起,我一眼瞅见前方有异,猛地揽住她小腹,向后仰倒,急叫:“小心前面!”

前方不到数尺的地方,一件不知哪位道士遗落的道袍摊在地面,这时那道袍忽然“皱”了起来,转瞬鼓饱而实,似乎袍下藏得有物,瑟动中道袍下钻出一个脑袋,那人额际高突,双颊窄陷,下颌尤为尖瘦,双目却大放精光,他脑后薄衣覆地,瞧去仿佛是个无体之人,情状甚为骇人。那人电目一闪,仰起头来,道袍向后一滑,现出曲撑的双臂,正是前扑攻击的迹象,而我与霍姑娘此时情形尴尬,全无抵抗之力,可说是极为凶险!

霍姑娘也见到了,急欲出手功敌,手臂却被我连腰腹一道揽住,她又羞又急,低声斥道:“快放开!”

当下我也不及与霍姑娘辨说,伸足在下方一踮,念动发力,连人带椅向后飞快窜退,那人此时出手发难,“嘭”的一声,却是胡九飞前,接了那人一掌。

胡九的愚公拳,并无过多花巧,每每仗着主动出击,恃勇取胜,此时仓促应敌,真气显然尚未凝聚,登时如送上前的靶子,不堪一击,一掌过后,倒身连退,身背重重地撞在霍姑娘身上,余劲未消,三人一椅相叠,俱往后挫,“乒乒乓乓”后边响成一片,也不知是撞翻了花架,还是磕倒了屏风。

后移未止,眼见那人一提一纵,又一个前扑攻来!匆急间,胡九不及立稳,背倚霍锦儿之身,沉肘立掌,掌根一挫,翻掌前推护成守势,霍锦儿也摆脱了我的臂揽,于胡九肋下出掌,而我凝气运掌,则从霍锦儿腰畔递出,拘于情势,我们三人四臂几如拉开的屉匣,出掌亦机栝发动,前后相继。

“噗!噗!噗!”

胡九的掌劲远不及那人,连累我与霍锦儿皆受其难,所幸那人掌力受霍锦儿牵制,为避霍锦儿击到肘弯,临时改向冲高,消去了大半掌劲。我臂长不及,仅挟劲的掌风遥击那人小腹,这却成了那人唯一受创之处,得以建功。

那人惊“噫”了一声,收腹后跃,连连吸气,道:“丹……丹气?”

丹气是真气修炼到结丹的程度,所发的内劲。与未成丹时的真气相比,真气伤敌,只在一时的劲力强弱,丹气则于袭敌之后,还能依附敌身,发酵衍变,扩大敌身的伤势,其效仿若鹰击术的种气成疾,其伤敌之威,远较未成丹时的真气为甚。以我的修为,离结丹尚远,我不知他为何会有此误会。

此时纪红书的长绸挥至,前来施援,我又被胡九、霍锦儿挡住脸面,那人尚未看清伤他的究竟是何人,已不及细究,脚下一滑,旋身飞避。

“啊!”

那巨力深压之痛,延后半晌才发作,我双眼翻白,感觉腰胯相连之处疼楚如裂。这倒还罢了,实际上,感受最巨还是胯下那饱胀成棍形的尘根,深戳于霍姑娘娇软如绵的臀肌中,好像皮都被掀褪了一层,但却酥透连心,既痛又爽,奇妙难言,让我忍不住哼叫出声。

这一叫,引得厅口与窗旁的宋恣、京东人语同时投来关注,惊声相问:“少主,怎么了?”

“没……没事……”

我慌忙应道,霍姑娘整个娇软的香躯仰倒在我怀中,臀下受我无礼戳顶,实在是不堪闻问。至于我那一叫,因何而发,只有我与霍姑娘互相清楚,心中有数了。

前头的胡九跄步踏前,尚未立稳,霍姑娘便红着脸儿,从我身上悄然跃下,不敢回看一眼。

在她跃下的一瞬间,那腰臀的轻微扭摆,无疑又加重了它那无可名状的快美,一道酥麻过后,我只觉怀内空空,陡然失去那甜蜜的叠压之重,心间顿时泛起一种怅然若失之感。

“原来是你这叛徒!”

听到纪红书的一声叱喝后,我才抬头前望,只见那人于绕厅飞掠中,脚下一顿,身形拔地而起,直直飞冲厅顶。

纪红书仰着头,口中叱道:“想逃么,给我下来!”

彩绸挟风升空,呼啦一下弹伸而直,利如片刃,硬生生“砍”向那人腰身!

那人嘿然一哼:“究竟谁才是叛徒?”

手背在绸带前端一撞一收,将变软的绸端握在掌心,趁纪红书布于绸身的内劲未消,那人就势支撑,身横半空,如浮水面,身子一摇一荡,两人一个凌空,一个在地,便似纪红书举了一根长竹竿将他顶起一般。

纪红书不甘被用,才刚收劲,绸身一软而复直,却是那人的气劲沿着绸身急下,纪红书显然吃了个暗亏,同时受自身内劲与敌劲袭体,脚下不由踉跄而退。

退得数步,纪红书稳住脚下,清叱一声,身衣猎猎,鼓荡而起,好似雀鸟开屏,随即右臂微颤,绸带抖起一阵如浪的波纹,向上方延伸急窜,左手勾回,向胸前一引,一道火箭,喷然急出,仰射那人飘于半空的身子。

那人一臂持绸与纪红书相持,另一臂亦如纪红书,向身上一引,吐一道火箭,却是向下攻来。他引诀捻指之状,与纪红书如出一辙,仿佛同门较艺一般。

富春子护在贾似道身旁,此时仰目上望,腕上一抖,几丝拂尘像针箭般射出。

贾似道也正仰头,突然看清那人面容,不由失声叫道:“啊,是他!太子府的罗侍卫!”

那人受富春子射来的拂尘袭扰,猛一发劲,击退纪红书的同时,借力又升,身背贴于屋顶,陡如陀螺飞旋,刹时破顶而去。

富春子腾身上追,那人于穿破的洞口撒下一阵红雾,富春子闭气落地,颓然摇头道:“追不上啦!”

只听那人的长笑声断断续续传来:“拜帖一封,今已送到,贾似道,你且收好了!”

随着红雾飘散,一封拜贴居中而折,于空中半张半合,飘飘扬扬,向贾似道怀中掉落,贾似道向后急避,拜贴飘然委地。

厅中一时寂然无声,屋顶遗下的那个破洞,开敞透亮,仿佛是那人正张口嘲笑。

贾似道向身旁一名侍从使了个眼色,那侍从小心地从地面拾起帖子,微颤着指头,打开拜帖,展开读道:“假使百千劫,所作业不亡;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

抿了抿唇,又念道:“夺妻恨,杀父仇!昔日怨,今时报!”

贾似道面色迷惘,举头喃喃道:“夺妻?杀父?不会的,我昔年只不过是替相府奔走递告的小喽罗一名,他要报仇,怎会找上我?”

富春子道:“那人是太子府的侍卫?你认得?”

贾似道兀自皱眉不解,点头道:“我没错认的话,他应是当年废太子济王府的罗侍卫,济王被废丧身,这罗侍卫亦受牵连。不过,这些都出于奸相史弥远之手,我那时年轻好动,又不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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