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精校 天命朱颜(出书版) 作者:夷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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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本精校 天命朱颜(出书版) 作者:夷梦-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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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王皱眉:“他已经退位,何况只是个天真无知的毛头小子,本来不足为患,只是慕容北又在这关口被人救走,若是让他回到朱厌城,以十万铁甲军拥杨恪复位,恐怕会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

唐风唯唯诺诺,不敢多言。他负手而立,望向窗外:“如今正是新政推行最关键的时刻,大曦经不起内战,唐指挥使,加派兵力,一定要抓他们回来!”

“是。”唐风一拱手,弯着腰退出去。

院子里开着栀子花,香味甚为浓烈,他的剑眉皱得更深。长信宫有众多太监把守,那小子究竟是怎么逃出去的?

究竟是谁,在帮助他?

各国进贡结束,贡使开始陆续离京,大曦的进贡,都是厚往薄来,使节们贡的是各国的土特产,而曦朝赏赐的却是金银珠宝,因此贡使都志得意满,满载而归。

高丽贡使身穿白色深衣,骑着一匹高丽马,带着两车赏赐,朝襄月城北门而来。

“站住!”御林军校尉挡在门前,金洙正拿出通关文碟,“我乃高丽贡使,请放行。”

校尉将文碟仔细看了看,又将目光在队伍中扫了一扫,不过几个家奴和一队高丽士兵:“那马车里坐的是谁?”

“是本使在襄月城收的小妾。”

“打起帘子!”

金洙正大怒:“放肆,本使的女眷,岂是你说看便看的?”

“使节大人息怒,属下等在查两个钦命要犯,不过例行公事,还请大人见谅。”校尉一拱手,金洙正冷哼,“莫非将军认为本使马车里藏了要犯?”

“不敢,不过若不查仔细些,怕王爷那里不好交代。”

他搬出江王,金洙正虽然不愿,却也不得不妥协:“要看便看吧,不过切不能惊动了本使的美人!”

“这是自然。”校尉亲自过去,掀开帘子,果然看到两位相依而坐,身穿红衣,头戴金银的美人,双眸如水,宛若秋波流转,朱红的唇,朝他微微一笑,他觉得自己的魂儿都被勾走了,愣了半晌也没回过神来。

“将军!”金洙正怒道,“你要看到几时?”

校尉脸一红,才发现自己唐突了,连忙放下帘子,拱手道:“得罪了,请。”

马车又颠簸起来,车轮声在杨恪耳边响起,他脸一冷,目光深邃阴沉,透露着一丝愤怒与仇恨的味道。

刮了胡子、用薄纸在脸上贴出皱纹的慕容北,改头换面成了家奴,竟像是换了个人,无一人能认出。又有谁能想到,要抓的人,会大方地站在自己面前,而曾经的皇帝,竟然会男扮女装呢。

一路过来,四处都能看到兵士,但金洙正的身份毕竟特殊,倒还算顺利。

下榻的驿站还算干净,金洙正掩了房门,俯身朝杨恪拜下去:“参见陛下,让陛下受委屈了。”

“金大人不必多礼。”杨恪连忙将他扶起,“这一路就要劳烦金大人了,不知准备辎重之事,金大人可否帮忙?”

“陛下对臣有救命之恩,臣定当尽全力说服我王。”金洙正道,“车马劳顿,臣就不打扰陛下和娘娘了,告退。”

“等等。”钟品清叫住他,“金大人,可否为我另安排一间屋子?”

金洙正一愣:“娘娘不与陛下住在一处么?”

她微微点头,金洙正道:“不瞒娘娘,驿站客房吃紧,恐怕要怠慢了。”

钟品清无言,他退出门去,目光朝她微微望了一眼,梦中那一株白牡丹,始终只能在梦里,那是他永远也无法触及的美丽。

今晚的夜色,凄迷。

“清儿。”少年帝王握住她的手,“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啪”,青铜灯台里爆起一朵灯花,一如三年前的那一晚。

抽回手,钟品清静静地、淡淡地说:“还记得割在我父亲身上的那一千三百刀吗?听说足足割了两天,第一天晚上爹还喝了半碗米粥和参汤。”

心倏地一寒,他的眼睛里蒙上一层绝望,三年前,废她为庶人,将她满门抄斩的时候,他就永远失去她了。

那全家大小五十九口,除了她,再也没有生还。

杨恪一咬牙,抽出佩剑,交到她的手上,剑尖指向自己的喉咙:“来,刺下去,你就能为全家报仇了。”

怒火在钟品清的眸子里燃烧起来,她将长剑狠狠扔在地上,怒道:“你明知道我不会杀你!我若要杀你,又何必费尽千辛将你从宫里救出来?菲儿还被关在西宁侯府,你有什么资格说死?”

说罢,拂袖出门,杨恪捡起剑,如同寒冰般的剑身映照他涂着胭脂的脸,耻辱明明白白写在这些女人的物事里。

是的,他不能死,他还有大事要做。

而你,清儿,你始终是爱我的。

西宁侯优雅地拱手,朝江王行了一礼:“舅父。”

侍从端上两杯好茶,江王端起来轻饮一口:“这是今年新收的大红袍,你且尝尝。”

“谢舅父。”

“听说近日你府上又收了几名歌姬?”

西宁侯眉角一挑:“没错,都是从江南选来的美人。舅父若喜欢,小侄这就命人送过来。”

“江南?”江王不动声色地望着他,“就没有西域美人?”

西宁侯霎时明白他唤自己来的用意,却依然面如春风:“什么都瞒不过舅父的眼睛。不错,小侄确实将那劫法场的色目女人收进了屋中。”

江王脸色一沉:“大胆!”

“舅父息怒。”西宁侯微笑,“那女人不过是个小卒,杀她不过像捏死只蚂蚁。不过,杀了未免可惜。”

“听说,她是个妖孽?”

“正因为她天赋异禀,才更不能杀,今后说不定有用得着之处。”西宁侯起身,朝他拜道,“舅父就依了小侄这一次,小侄自当戴罪立功以报之。”

“立功?立什么功?”

“舅父不是要搜寻那逃出去的逊帝么,小侄知道他在何处。”

江王一惊,霍然起身:“你知道?”

“舅父请想,他若要出城,混在什么队伍里最能瞒天过海呢?”

江王沉思片刻,忽然大悟:“贡使!”

“不错,那高丽贡使曾受过他大恩,必然不会坐视不理。请舅父立刻派人追上金洙正,小侄敢断言,节律皇帝必定在他身边!”

“好你个轩茗,纵情女色,竟也能想出这等计谋来!”江王大笑,“来人!派一支锦衣卫,即刻出城,追击高丽贡使!”

西宁侯坐回梨花木椅,端起茶杯,茶香缭绕之下,是他略带深意的双眸。

高深莫测。

马车颠簸了一下,渐渐慢下来,外面传来喧哗之声。杨恪挑开窗帘,看到衣衫褴褛的百姓一个个携家带口,从马车边走过去,一脸菜色,眼中是浑浊与绝望。

“他们是?”

“是流民吧。”钟品清皱眉,“新政的恶果。”

杨恪叹息,离开京城已经四天了,慕容北已经先行去了朱厌城,不知这一路,老将军是否能平安。

金洙正在车外道:“公子,少夫人,流民太多,今天天黑之前恐怕翻不过首阳山了,只能在山脚下扎营。”

“首阳山?”杨恪望过去,天边有一座高山,绵延数百里,“这山我曾在奏折里见过,说是山中有匪盗,据山为王。此山地形复杂,易守难攻,朝廷曾多次派兵围剿,都未能将其攻下。”

钟品清有些担忧:“金洙正带的这两车珠宝,恐怕早就招贼惦记了罢。”

车又往前行了几里,忽然听到几声惨叫,两人大骇,挑起帘子,看见一队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骑马飞奔而来,流民们躲避不及,被踢飞了好几人,一时间尖叫连连。金洙正大呼:“公子,少夫人,快跑!”

钟品清催赶马匹,怎奈流民太多,马车停滞不前,杨恪急道:“快跳车!往林子里跑!”说罢,拉起她跳出车外,朝路旁的树林冲过去。

锦衣卫一眼就看到二人,策马便追,流民接踵摩肩,无法闪避,他们嫌碍事,抽出绣春刀,一刀砍翻好几个,一时间,血流成河。

听到惨呼,杨恪忽然停下步子,回过头去,看见一个妇人护着自己的孩子,一匹白马人立而起,前蹄狠狠朝她踏去。

本能地抽出匕首,朝白马扔过去,这一刀用了全力,匕首刺进马腹,白马嘶鸣一声,后仰倒地,将一名锦衣卫压在身下。

这变故不过电光火石,连钟品清都不禁愣住。养在深宫里的少年帝王,竟然有这样的本事!

“清儿,那是我的子民,我不能扔下他们不管!”杨恪拔出佩剑,“你们要抓的是我,不要滥杀无辜!”

带兵的校尉一眼就认出这少年是逊位的皇帝,勒住马缰,一拱手:“请侯爷跟属下们回去,属下们自然不会为难这些流民。”

这个时候,他才记起,被迫禅位之后,江王封了他一个违命侯。

这封号,亡国之君李煜曾用过,杨远山是要羞辱他!

“给我一匹马。”他说,“我跟你们回去。”

钟品清脸色一变:“杨恪!”

“侯爷之命,属下自然照办。”锦衣卫将他团团围住,其中一人牵了匹枣红马来,他翻身上马,那校尉道,“侯爷,请将剑交与在下。”

杨恪将剑递过去,校尉正要接,忽然剑光一闪,他觉得自己飞了起来,然后重重地落地,在这世上最后一眼,看到的竟然是自己骑在马上的身躯。

众锦衣卫见头领被斩,脸色大变,想要拔刀,杨恪忽然指着其中一人大喝:“陈涧西,你还认得朕吗?”

那名叫陈涧西的锦衣卫忽然愣住,拔刀的手有些颤抖:“陛下……”

“还记得,你父母之冤,是谁给平的反吗?”杨恪厉声问。

陈涧西如遭雷击,双膝一软,跪了下去:“陛下,臣对不起陛下……”

杨恪将剑一挥,对众锦衣卫道:“你们都是朕的臣子,都受过朕的恩惠,如今却帮着江王那乱臣贼子来对付朕,你们有什么颜面见朕?”

一时间,众人脸上都有愧色。其中一人忽然大吼:“兄弟们,他早就不是皇帝了,如果捉他回去,王爷必有重赏,什么恩惠,哪有平步青云来得实在……”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涧西一剑砍倒,“陛下,快走!这里有我!”

谁知杨恪却异常冷静:“陈爱卿,既然你没有舍弃朕,去求取荣华富贵,朕也不会舍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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