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汉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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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汉朝-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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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太悬了!

窦姐姐是有一个多年失散的窦弟弟,这是没错的。她也曾和小弟一起采桑东篱下,这也是没错的。可问题是,采桑本是农家平常之事,这不能做为终极证据。更麻烦的是,那时候没有高科技,不能DNA,也不能做血缘鉴定。

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出一段彼此都刻骨铭心,岁月之刀永远都割不断的记忆。

恰恰是,窦广国已经准备了这段口述录象。只见他缓缓地回忆道:当年姐姐离开我的时候,是在一个驿站宿舍里。那时,姐姐您去讨了一些米汤替我洗头,然后,又讨一些碗喂我,最后才流着眼泪离开我而去。

窦太后听完,立刻奔上去抱住了窦广国大声悲泣。天啊,你就是我多年不见的亲弟弟啊。

此情此景,满朝官员,都替之落泪。

本来以为是,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本来以为是,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本来以为是,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现在,仿佛就像做了一场梦。残酷的,喜剧的,悲伤的,而又多情的命运啊。你怎么将我们带到了庄周梦蝶之境;真不知是少君化成了那只蝶,还是蝶化成了眼前的窦少君!

事实告诉窦姐姐,这不是梦!赵国清河祖坟,的确冒大烟了!

然而当时,当周勃和灌婴看到广国先生像人地上冒出来的外戚时,他们害怕了。

没办法,他们心头余悸还在啊。刚搞定了吕禄吕台等外戚,又来一帮外戚,永远没完没了。如果,万一,假如,汉朝再来一次外戚专权,他们这些老家伙还有精力接受折腾吗?

于是,周勃和灌婴及陈平等人,认真地开了一个碰头会。然后总结出:我们这些老臣命都系在窦长君及窦少君两人身上;俩人出身低微,又不懂得识书达礼,更不懂得君高臣卑,必须派君子长者给他们加强教育,避免重蹈吕氏外戚作乱之覆辙!

这就叫,防患于未然。

本来就是嘛。外戚作乱,犹如疯狗咬,一旦被咬中发作,死亡率百分之百。所以,防范外戚的政治狂犬病,必须先打预防针!

周勃等人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事实是,他们的基本目标也达到了。在后来的历史中,窦长君俩兄弟,不但没有拉帮结派,结党营私,反而变成了让人尊严的彬彬君子。

窦氏外戚力量的登台,重点转移到另外一个人身上,他就是汉朝大名鼎鼎的外戚代表人物:窦婴!

四、窦婴和晁错

窦婴,字王孙,窦太后从兄子,也叫侄子,祖辈世居观津。为人特点:好宾客,广施财,行侠义,好儒术。职位变迁:汉文帝时,曾当过吴王刘濞国相,后称病免职;刘启上台,任皇后宫总管(詹事)。

总结窦婴一生,一句话概括:是一个带着脚镣舞蹈的人。

尽管窦婴与窦太后同出窦根,然而,在窦太后看来,他简直就是窦家的异类。原因很简单:窦太后喜欢他说好话,他偏说挑舌刺激;窦太后好黄老之术,他却偏好什么儒术。

这就叫,一个好甜,一个爱辣。两者搅拌一起,终归要出事。

果然,窦婴还是出事了。

事情起因于一个人,窦太后少子刘武。听说,宠爱少子是天下父母和兄长的共同情怀。当初,刘恒宠刘长;如今,窦太后及刘启又宠上了刘武。

然而,历史的却告诉我们:常人的手足好做长,皇帝的手足易短缺。

据司马光介绍,窦太后宠爱少子梁孝王刘武简直到了无可复加的程度。首先,刘武王四十余城,天下最肥的农田都是他的;其次,窦太后平时赏赐的零花钱之类的,不可胜道;再次,刘武自家府库银行存的钱就有数巨万,珠玉宝器甚至多于京师。至于宫苑,亦是无可约束,想住多大就修多大。

据说,这个梁孝王还是一个爱附风雅之徒。门下养了不门名客不说,还修建一片竹林,经常和文友们一起聊天吟诗,好不惬意。甚至西汉第一写赋高手司马相如,都经常参加他的文人聚会。就连初唐四杰之一的才子王勃,听有此事后,甚至仰慕不已,长叹生不对时代。

似乎是,刘启爱刘启,胜过当初刘恒宠刘长。每当刘武入朝,刘启总要派持使者持节,带着皇帝座骑前往函谷关迎接。刘武来到长安后,出入亦与刘启同车游玩,打猎,好不自在。如果玩得不够,可以继续留下,逗留个一年半截那也是没问题的。

除此之外,就连陪侍刘武的侍郎官及谒者等人,出入长安宫门,都可以免签证。他们简直跟侍奉刘启的同等官员,都没什么两样。于是,有人便疑惑了,这个长安城,到底是刘启的长安城,还是刘武的长安城?

但在窦太后看来,长安城既是刘启的,也应该是刘武的。原因只有一个,刘启当时的皇后薄氏,一直无子,更无太子可立。理所当然的,她渴望将来有一天,刘武也能坐一回皇位。

真的是这样吗?刘启难道就没意见吗?

刘启的回答是:听妈妈的话!

孝景三年(公元前154年),冬天,十月,刘武再次入长安朝觐。

跟往前一样,刘启宴请刘武,由窦太后及一帮皇族外戚陪侍。在宴会上,大家喝得其乐融融时,刘启突然拍着刘武的肩膀大气地说道:兄弟啊,等我死了,我这个皇帝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要必要交待一下,今年刘启实岁三十二。为了说明刘启所说此话并非戏言,亦非酒话,无论是司马迁,或者班固,甚至是司马光,都保留了刘启说话时的一个关键词:从容。

用现在的话说,刘启说这话时,脑袋是清醒的,那是要负责任的。

当然了,刘武他之所以能和一大帮文人混在一起喝酒吟诗作对,说明他脑好使。在他看来,刘启此话未必全真。就算如此,美丽的谎言总比甜口的佳酿更容易醉人。而恰恰是,窦太后第一个就听得陶醉了。

没得说的,窦太后要的就是刘启这句搔痒的话。

但是,就在窦太后心醉若狂,刘武如坠蜜缸之时,窦婴突然来了一场省醉的倾盆大雨。这时,只见窦婴端着一杯酒对刘启说道:陛下说错话了,俺要罚你一杯酒!

满座的人都被窦婴的异常之举震惊了。

窦婴接着说道:天下者,高祖之天下者,父子相传,汉之约也!你凭什么要把皇位传给你小弟!

实在太不识抬举了!窦婴,你到底是谁家的人!

窦太后脑袋犹如旱雷炸顶,立即震怒了。

窦婴这就叫,多事。皇位在刘启身上,传级谁,都与谁无关。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刘启临时说了句哄窦太后开心的话,那也是助兴之语。你窦婴,不帮外戚倒不说,反来一席扫兴的酒话,这到底是不是想找死啊?

窦太后把窦婴简直要恨到脖子上了。果然,宴会结束后,窦婴马上接到通知:请你滚蛋出门,不必到皇宫上班了。同时,窦太后又下令:撤销窦婴进入皇宫和朝请的资格!

完了!捅马蜂窝了。窦婴,你死定了。有我在一天,你窦婴就甭想咸鱼翻身!

我想,这应该是窦太后心里最想告诉窦婴的。

可事实是,窦婴马上就跳起来了。他不但翻身,简直就是彻底变身。一句话,赚大了。而使窦婴翻身者,正是刘启的智囊大师,晁错是也!

如果说,窦婴是带着脚镣跳舞的人;那么,晁错简直就是在篝火堆上玩火的人。此时的晁错,简直与往不可同日而语。刘启登基后,晁错的身价亦随之倍增,一路攀升。他由原先的中级国务官(中大夫)升到了长安特别市长(内史);紧跟着让九卿人刮目相看的是,晁错跟刘启谈公事,多数都是单独进行。

正因为如此,晁错将当朝丞相申屠嘉气得吐血身亡。

申屠嘉,梁人也。早年跟随刘邦出生入死,先当队率,接升都尉,后又迁为关内侯,食邑五百户,再后又迁为御史大夫。再后来,丞相灌婴薨,以研究律历闻名天下的御史大夫张苍顶上。再再后来,张苍研究汉得水德的理论,被一个叫公孙臣的鲁人推翻后,刘恒确认汉应得土德,颜色尚黄。因此,张苍在朝中无法混下去,被刘恒免了职。

刘恒想提拔窦广国为丞相,而又怕被说三道四。后来想想,提拔一个德高望重的开恩老臣还是靠谱些。于是,申屠嘉因为资格最老,同时又是御史大夫,但被刘恒迁为丞相。

申屠嘉为人廉直,古板顽固,典型的保守主义分子。他一上台,首先清理一切他看不顺人的人,当时的邓通就是其中一个。他想杀邓通这个拍屁精,以正视听,可关键时刻又被刘恒派使者持节救出来了。没想到的是,才事隔五年,又冒出一个极度让他不顺眼的人,这个人,就是刘启身边的红人晁错先生。

申屠嘉杀晁错,只有一个理由:碍事,碍路,又碍眼。

这主要就是,刘启眼里只有晁错,没有申屠嘉。晁错提的任何建议,都能被通过;而申屠嘉的所言所书,全被刘启当废话和废纸丢到垃圾堆里去了。

看来,一天不除晁错,申屠嘉一天睡不安了。

终于,申屠嘉还是逮到机会了。

那时,晁错去上班,有两条路。一条从东门出,一条从南门穿。走东门远,走南门近。可问题是,南门建了刘邦祭庙墙,按理,宗庙垣墙是不能随意靠近,更不能直接穿越,否则那就是犯了大不敬。偏偏是,晁错怕麻烦,就抄近路走南门上班。当申屠嘉闻听此事,立即布置人准备弹劾并诛杀晁错。

可是当他申屠嘉正准备动手时,突然发现,杀人的事,又黄了。

原因是:消息走漏,晁错主动找刘启自首去了。

第二天早朝,申屠嘉仍然照常行事,于是当着众人面对晁错泼了一大堆弹劾词。可当他累得满头大汗时,只见刘启轻描淡写地对申屠嘉说道:“老丞相辛苦了。晁错只是从宗庙墙边走过,并非真穿高祖祭庙。其实,他走南门,也是向我汇报过的,我也是同意过的。”

申屠嘉当即傻了!你以为人家傻,人家早窜通好让你当众人的面丢脸!

是啊,这下子,老脸往哪里搁啊。

罢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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