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国的小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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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三国的小人物-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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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很正常,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啊。

于是,魏公就成魏王了。杨训不甘寂寞,觉得时候到了。他上表称颂魏王功高德盛。话说得太过了,反而让人生疑。连魏王也觉得杨训话里有话。虽然全篇褒扬之词,但暗含讥讽之意。魏王很不高兴,想问罪杨训。

崔琰立即表示反对。他一针见血地指出,这表章没毛病,是你们的心理有毛病。

见没人答声,崔琰就又说了一句,时乎时乎,会当有变时。

崔琰的意思是说,时间会证明杨训的表章是正确的。但魏王却理会错了。魏王认为崔琰是说,时间使他变得这样狐疑猜忌了。

魏王很不高兴,心想,这崔琰也太嚣张了。不行,得让他清醒清醒。魏王说,看来你是不想为官,想为奴呀。本来想吓唬吓唬崔琰,让他认个错儿。没想到崔琰叩头谢恩,昂首下殿去了。

魏王看着崔琰的背影,心想,这家伙,够“哏”的呀。

晚上,魏王气消了,觉得崔琰平时表现还是不错的。不能将人一棍子打死。他想跟崔琰沟通沟通。他换上便装,独自一人向崔琰的家走来。老远就见崔府门前停着许多车马。魏王觉得奇怪,就像狗一样悄悄地扒着门缝向里面看。隐隐约约看见院子当中围着好多人,正中间坐着的正是崔琰。只见崔琰沉着脸,正在向众人发表演讲。讲什么呢?魏王上了点年岁,耳朵发背,没听清。但瞧那意思,肯定是在骂谁呢?魏王想,甭问呀,白天我把他贬为官奴,他不服气呀,现在肯定是当着众人发牢骚呢。再看那些听众,不少都是朝中大臣,一个个低眉顺耳,唯唯喏喏。魏王的心忽冷忽热,气哼哼地回去了。

这天夜里,魏王失眠了。他想,崔琰的威望太高了。被贬为官奴还有那么多人去看他,听他指手画脚。还有这些文武也太没原则了。转念一想,这也不能怪他们呀,是自己当众多次发出“向崔琰学习”的号召的呀。

天一亮,眼睛通红的魏王就起来了。他让一个门人给崔琰送去一条白绫。

崔琰见了,就全明白了。但崔琰对这个门人说,你去问魏王,我身犯何律?

门人慑于崔琰的威严,出去了。一会儿又回来了,对崔琰说,魏王说了,你犯了诽谤罪,昨晚,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辱骂他。崔琰说,昨晚,我并没有辱骂魏王呀,我是训教朝臣们在我离开之后,要恪尽职守,不得三心二意。门人又一溜小跑回去告诉魏王。

魏王听了,想,真是自己的心理出毛病了。可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去了,他对门人甩下一句话。门人赶紧跑回崔府。发现崔琰已经把自己悬在白绫上了。门人想,不管如何,魏王的话还是要传达的。门人就对挂着的崔琰说,魏王说了,你嘴里没有骂他,可他怎么能知道你没在心里骂他呀?

你说呀,你怎么能证明你心里没骂他呢!

当然,这些话,崔琰听不到了。如果他听到了,该怎么回答呢?

崔琰临死前,不知想没想到那个乡里的领导。乡里的领导让他慎重择主,他慎重了吗?应该是慎重了。可又能怎么样呢?

有些事,是后来的人敷衍上去的,不足为信。识人,识一时易,识一生难。

第8章 王修:真实的人

王修,字叔治,本名为王脩,北海郡营陵人。

读过三国的人,大部分人都记不起他。我今天来说说他。

王修这个人,很重感情。

很小的时候,母亲死了。王修伏在母亲的身上,放声大哭,直到哭得昏厥过去。

村人都很感动,感叹道,这么小的孩子,如此重孝道重情义,长大了肯定有大出息。

古代把孝道放在一切道德的首位,视为“立身之首”“自行之源”。帝王选用良才时,首先就看你是不是孝子。连生养自己的父母都不孝,怎么会对我君王尽忠呢?

王修那时太小,不可能是作秀,他是出于真心的。

王修到了二十岁时,到南阳郡游学,住在一个朋友张奉的家里。张奉待他很好,可张奉的家里人有些意见,觉得家里凭空住一个外人很不方便。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却在背地里有些怨言。有爱传话的人把这怨言告诉了王修,说张奉的家人不愿意让你住呢。王修说,这很正常,怪不得他们,因为他们的生活受到影响,如果他们没有怨言,倒不是真心的了。

这人又把王修的话说给了张奉的家人。张奉的家人从此不在外面说王修了。

这时候,朝廷有个朋友托人带来书信,说朝廷有一个很重要的空位子,希望王修来填补。王修很高兴,收拾好行装要走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意外。张奉的全家人都食物中毒,病倒了。王修又把行李放下来。张奉说,你走吧,我们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不能耽误你的正事。王修说,不可,我必须留下来照顾你们,在朋友最需要我的时候,我离开了,这是不仁不义之举,也不是我所能做的。又说,官多当一时,少当一时无关紧要,朋友的身体才至关重要。

于是,王修留下来亲自精心照顾他们,直到他们病好了才离开。待赶到京城,那个位子已经被别人占去了。朋友说,叫你早来你不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再说,那么好的位子多少人瞅着、馋着呀,现在迟了,被别人占去了,你后悔去吧。王修说,没关系,说明这个位子本来就不属于我,不属于我的,我没得到,我后悔什么呢?

在京城待了些日子,王修又去了北海。北海国相孔融认为王修德才兼备,请他做自己的主簿,分管高密县治。没事的时候,孔融请王修喝酒聊天,十分融洽。

不久又发生了一件事。北海有人反叛,冲进孔融的府中。为首的叛贼对孔融说,你不是品德高尚,才华过人,号召力强吗?

可是,今天怎么没有一个人来救你啊。看来,大家都欺骗了你。

孔融说,别人我不敢说,王修肯定来。

反贼说,算了吧,你感觉也太好了吧,他躲还来不及呢,能来找死?

话音刚落,外面有人大叫,谁动孔国相一根毫毛,我与之同归于尽。

众人回首一看,只见王修仗剑而入。贼首问,你带了多少人?王修说,一人而已。贼首放下兵刃,敛容作揖说,真义士也!

贼首一挥手,带着手下人,撤了。

这叫做,盗亦有道。

孔融说,今天亏得你来相救,不然不知是何结果呢。

王修说,坏人总是胆怯的,越怕越张狂。再说了,这些人都是穷苦人,缺乏管束引导,其实他们内心都是向善的。

后来,王修到冀州袁谭手下谋事。

袁谭是袁绍的大公子,能文能武,才华过人。他很欣赏王修,觉得王修是个人才。有什么事都跟王修商量。有时候,袁谭做了一件事,心里没底,问王修自己做得如何。王修总是如实相告。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从不隐讳。

袁谭很高兴,要赏他金银,要升他官职。

王修拒绝了。他说,这都是我份内的事,没什么可封赏的。

王修还说,等我以后立下大功劳,您再封赏我也不迟。

袁谭说,王修是个直筒子。有什么话说什么话。很真实,没有什么歪心,很好。我们河北多名士,也都非常忠心,但也各有私心,没有一个像王修这样,有所为,而无所图。

袁谭还说,像王修这样的人,打着灯笼也难找了。

王修跟管统是朋友。两个人很亲密。亲密的表现是,经常吵架。有时候吵得不可开交,都要打起来了,那意思是有我没你,有你没我势不两立了。可第二天见面,和好如初。

然后再吵,再和好,越吵架,还越往一起跑。

管统也是一个直筒子,有什么说什么。

有人看着腻味。意见不统一,就分开得了,干嘛还非得往一起跑呢。

人家朋友在一起,互相帮衬,说好话,抬轿子。这两人倒好,互相拆台。交这样的朋友,有什么意思?

或许,这样的朋友,才有意思。

曹操的人马打过来了。袁绍接连吃败仗,最后吐血而亡。

那时袁谭正在外面驻守。袁绍的手下人立小公子袁尚为主。

袁谭得到消息很生气,就要联合曹操,回兵冀州攻打袁尚,王修拦住了。说,兄弟之间打来打去的,会被别人笑话。好比是人的左右手,有人在打斗的时候,砍掉了左手,右手却在鼓掌说“砍得好,我必胜”,这怎么能行呢?舍弃兄弟不亲近,天下谁能亲近呢。再说,曹操是外敌,跟他联合,是失败灭亡的根源啊!

袁谭不听,但深知王修的为人,知道他是一片好意,可是他也有自己的见解,他仍然领兵打败了袁尚。

在曹操的帮助下,袁谭得了冀州,很高兴。高兴之余,又觉得自己是袁绍的儿子,却投降仇人曹操是耻辱,对不起九泉之下的父亲。几乎没有多考虑,他又挑旗子反了。曹操大怒,领重兵攻打冀州,袁谭哪里是曹操的对手?最后落得个城破被杀的下场。

曹操恨袁谭。他对着袁谭的尸体跺着脚说,叫你出尔反尔。

你的尸体,就这么放着,不准人来收,更不许人来哭。谁来哭,杀谁,连他老婆一块杀,一家都活不了。

曹操说完,回府喝酒去了。

正喝着酒,军士推进一个人来,说:这人趴在袁谭的尸体上放声大哭。

曹操问,你是谁呀?

这人说,我叫王修。

曹操说,王修呀,我早就知道你名字了。你的名声不小,听说你脾气也非常怪呀。

王修说,不怪,很正常。这世道混乱,黑白颠倒。怪的被认为正常,正常的反而觉得怪。

曹操乐了,说,好一个“世道混乱,黑白颠倒”!可是,你难道不知道我说过,谁哭袁谭,谁就死,一家都得死。

王修说,知道。

曹操说,那你为什么还要哭呢?不是找死吗?

王修说,袁谭对我有举荐之功,另外他对我很宽容,别人都说我不好,唯有他说我好,他又是我的上司,没有什么求我的。

我觉得这挺不容易。他死了,我不哭,在义上说不过去。害怕死而忘掉义,活在世上又有什么意思?

曹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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