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第八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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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第八闲-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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雯夏再看那长身女子,因为是赤手空拳,此刻对付手执长剑的对手却已经有些吃力,那女子衣襟袖口被划烂好多处,肩头也受了伤,脚下步伐已有些踉跄,却依然奋力阻拦。“郡主,快走!”她一边阻拦住来袭者,一边出声警告雯夏。

她不呼喝还不要紧,这么一喊,那两名偷袭者便像是得了一个命令般,齐齐弃了自己眼前的对手,不顾一切向雯夏扑过来。一自左向右,一自上而下,将雯夏的退路封了个严严实实。阮籍和那跟随雯夏的长身女子眼见不妙,一同扑上过来,可那两名来袭者却一点都不顾自己的性命,剑锋指向雯夏,那狠劲摆明了誓要将雯夏毙于剑底,就算赔上自己的性命也无所谓。

雯夏大骇之下都不记得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翻向后退了退,却依然身处那两名男子的剑底寒光之下。

明明局势已经被扭转,此刻却又急转直下,不过一时之间,情势三变,雯夏的生命始终处在危险的边缘。

眼前是步步紧逼的剑锋,此刻雯夏眼前却出现了另一番景象,一个穿着破旧的衣服女子深一脚浅一脚拼命向前跑着,已经很累很累了,气都快喘不上来,她却依然没有停步,继续向前跑,身后好像有人在追逐,天色是灰暗阴沉的,沉重的压着人喘不过气。

朦胧中那女子身畔忽然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伸出双手重重推向那女子身侧。

雯夏看不清那女子的容貌,却觉得那个女子是如此熟悉,好像那个拼命奔跑的女子就是自己一般。可是从视角上看,雯夏又感觉自己不过是那个旁观的第三者,发生的一切好似和自己关系密切,又好似没有一丝关系。

一下子天旋地转,雯夏的视线从旁观的第三者切换到了那女子身上,此刻雯夏便是通过那女子的视野看着一切。岩石悬崖树木花草以一种即快的速度向上飞去,消失在眼前,身体忽然重重撞在什么上面,一阵袭来的剧痛,随之一切都化入白茫茫一片空虚之中。

“雯夏,雯夏?”

“郡主!郡主!”

耳畔传来清晰的呼唤,雯夏迷迷茫茫地想,“到底雯夏是我,还是郡主是我?我是郡主,还是雯夏?我是谁?”缓缓睁开眼睛,见到的是阮籍那双细长眼睛里的关切,还有那长身女子一脸的焦虑。

“呼——本没有伤到的,怎么会晕了呢?一定是被吓到的,没事没事。”阮籍放松一笑,眯起了眼睛,本就细长的眼睛被他这么一眯,只剩下一条小缝儿,其中的灼灼光华也被掩了去。

“有人要杀我。”雯夏马上想起之前的事情,四顾一看,已经不见了那两名暗杀者的身影,却见到地上残留的斑斑血迹。

“郡主放心,那两个人已经逃了。”那长身女子见雯夏一脸惊恐,急忙抚慰道:“是这位公子危急时刻将那两人挡了回去。”

“哦。”雯夏答应一声,觉得胸腔中一颗心跳动的厉害,半天没平息下来。虽则她死是死过一回了,但是自小生长在法制社会的雯夏还从未曾亲身经历过这么危险的事情,现在仍觉得那剑锋指向自己时的寒光让脊背发凉。

“郡主?郡主?”那长身女子见雯夏愣愣发呆,又担忧起来,生怕放在她撞伤了哪里,“郡主,可有何处感觉不适?”

雯夏长长舒了一口气,答道:“没有。”方才的幻觉究竟是怎么回事?直到现在那幻觉中的一幕幕仍旧清晰可见,仿佛就在不久前曾今真实地发生过,甚至是那种跌落悬崖时的慌乱绝望的心情都真实的好像就发生在自己身上。

阮籍复又恢复了那种半醉半醒混混沌沌的样子,摇摇晃晃将长剑随手一扔,抓着一丛嫩竹保持着身体的平衡,似真似假挑眉笑道:“美人这么快就要走了,真是可惜啊!没了美人,这美酒也要减色三分了。”

这个家伙是真的醉了,还是在装醉?

“郡主,这是实在不安全,还是速速离去吧。”那长身女子更是焦虑紧张,时时四处张望,紧紧抓着雯夏的手臂不肯松开。

“恩。”雯夏此刻也实在是怕得紧,巴不得快些离开才好,至于到哪里才是安全的,却不是此刻尚且处在惶恐中的雯夏所能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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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很想要展现魏晋的风骨,所以费了些力气去描述。而且魏晋是一个风采华然的时代,女主雯夏如果想要真正溶入其中,能和名士交往,自己的素质当然也很重要,所以子楣用了一些时间让雯夏学会一些东西,也给她一个适应这个时代的过程。

嘎嘎,从此开始,就渐入主线了,其实之前已经有不少铺垫啦~~~

第三十八章 谁人暗神伤

那长身女子护拥着雯夏急急上了马车,催动马车夫赶马向前,绝尘而去。

阮籍眯缝着眼睛直到看不见那马车的影子,才懒懒地张口道:“既然出手了,干嘛不出来?小康,你可真是别扭的紧。”阮籍说着,俯身从地上捡起一截被削成两半的竹筒,道:“若不是你出手,扔出这个砸偏了对方的剑,我还真没把握能一下子便挡住那两人。”

竹林深处传来脚步声,渐渐近了,阮籍没回头,只自顾自地从腰间解下一瓶酒,笑道:“酒都喝完了,就剩这一瓶,要一同品尝么?”

“如果你没喝够,喝了就是,何必又拿到我眼前来?”嵇康面沉如水,抱着琴从竹林茂密处走了出来。

“哦?”阮籍似笑非笑,将一双醉眼眯缝起来,头晃来晃去,笑道:“既然讨厌她,又何必要出手救她?小康,你何时也成了这般滥好心的人?”

“竹林乃是幽雅之地,我也不想让尘世喧嚣污浊了这里。”嵇康冷冷挑眉看了一眼阮籍,便俯身坐在地上,将琴放在双膝之上,叹道:“我好好一具琴,被你一碰,音便有些不准了。”

阮籍将那瓶酒捧在手里宛如宝贝一般,小口小口地抿着,带着七分醉意笑道:“准不准有什么关系,反正就是高兴时弹弹而已,弹过便算了,连曲子都不一定有谱,琴音准不准也没什么区别。”

嵇康带着三分不满三分反对四分无奈撇了一眼阮籍,叹道:“如你这般对待乐曲随随便便的性子,竟然也能弹奏出令鸟雀宁静的乐曲来,这也算是奇迹了。”

“想弹什么就弹什么,这样才算痛快。”阮籍不耐小口小口地抿酒,索性一仰头,又将一瓶酒倒进了嘴里,连带着他袒露的胸口也沾上不少。

“这么好的美酒,得被你浪费一半去。”嵇康看了看已经软瘫在地上的阮籍,摇了摇头,双手轻触琴弦,侧耳细听琴音中的偏差。

阮籍晃了晃空瓶,又将瓶口对准了眼睛向瓶底张望,半响,失望道:“小康,还有没有酒了?这么点儿大的瓶子才装多少酒,不够啊!”

“没有了。”嵇康心无二至,随口应允,仍将全副心思都放在调整琴弦正音上。

阮籍松手放脱已经空了的酒瓶,醉笑道:“小康,不就是一曲凤求凰么?至于这样小气不弹?况且是美人相求啊,若是换了我,早就弹奏了。可惜啊!美人要听的不是我的曲子。”说着,阮籍歪歪斜斜走到嵇康身前,伸手轻轻按住嵇康膝上之琴,笑道:“是怎么样的凤求凰,不能弹给美人听,那弹奏给我听听也好,正好让我偷学了去。”

嵇康生怕自己费了半天心思调正了的音弦再被阮籍这么一拨弄弄乱了,忙不迭将那只放在自己琴弦上的酒鬼爪子拨开,宝贝似的将琴抱在怀中,眉间带了微微一层嗔怒,道:“凤求凰之音,嵇康此生只弹奏给心仪的女子听。”

“哈!”阮籍毫不在意嵇康将自己的手推开,捧腹大笑道:“小康,你也会心仪一个女子?恐怕就是那瑶池仙子下凡,也难换的你心动吧!”

嵇康看了一眼阮籍,不再答话,双手轻按抚琴一曲,听出乐音已正,满意地点点头。

“小康,你说那些要杀她的到底是什么人?她就这么走了,能避得开么?”阮籍盯着地上那被砍做两截的竹筒,忽然开口问道。

嵇康悠闲地拨弄着琴弦,道:“若是担心,不妨追上去看看啊!”

阮籍随意一笑,道:“我可追不上那四条腿的马匹,不如喝酒,不如喝酒!”说罢忽然便栽倒下来,不再言语。

嵇康半响不闻阮籍说话,回头一看,却见那个醉鬼仰面朝天,正呼呼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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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炎热,雯夏在马车中却抱着毯子瑟瑟发抖,好似身处数九寒天一般。那长身女子用马车中所带的小巧暖炉为雯夏热了些汤水来,雯夏缓缓喝下,才觉得有些回魂,回想起刚才一幕,还是忍不住有些惊恐惧怕。

有人要杀她!这不是闹着玩儿的,而是真刀实剑,要见血的东西。想到看到是一回事,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又是另外一回事,雯夏还以为自己死过一会的人不会再那么惧怕死亡,其实正是因为失去过一次生命,所以才更加惧怕失去。只有失去过一次,才察觉到拥有生命能活在阳光之下是如此美好,所以当那锋利的剑刃向她袭来之时,雯夏才会那么害怕,甚至失去了往日的冷静。

现在稍稍恢复了些,雯夏细细回想起来,马上便想到那一刻自己那种似真似幻的感觉。为什么在剑刃逼近身体的时候自己会看到那样的景象?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记忆?清晰真实的让人无法相信那仅仅是幻觉。

雯夏身体忽然打了个哆嗦,她有些明白了,恐怕那便是埋藏在这具身体里的记忆,在自己遭遇危险的时候不由自主被激发了出来。

雯夏早先就有过些怀疑,为何这具身体贵为郡主,却会身着旧衣躺在那样的深谷之中?如果说这个念头以前不过是一闪而过的怀疑,但是遭遇了今日的遇袭,这件事便在雯夏脑中逐渐清晰并重新梳理起来。

如果她跌落悬崖和今日的遇袭是有关联的,那么雯夏便确定,一定是有人想要将这个郡主置于死地。可以说对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站在这里的并非以前的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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