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地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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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地不明-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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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种在塞纳河上航行的小船。”他机警地看着她。“您觉得这不太像你丈夫干的事吗?”

她怀疑地说:

“不太像。我倒认为,他会十分热烈地参加会议上的一切讨论。”

“有这种可能。然而,那天讨论的题目不是他感兴趣的题目。因此,他可能有理由让自己休息一天。但是,您觉得您丈夫不大可能这样做吗?”

她摇了摇头。

“他那天晚上没有回他住的旅馆,”杰索普继续说,“就目前所能查明的情况来看,他也没有超过国境。您是否认为,他可能有另外一个护照,用别的什么姓名?”

“哦,不会有。他为什么会有呢?”

杰索普注视着她。

“您从来没有看见他有这样一个东西吗?”

她使劲地摇头。

“没有看见过,而且我不相信他会有第二个护照。我怎么也不能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我不相信他是蓄意离开,像你们所力图查明的那样。他一定是出什么事了,或者——或者有可能他丧失了记忆力。”

“他的身体一向很好吧?”

“是的。他工作很努力,有时感到有点儿疲乏,如此而已。”

“他有没有任何烦恼或消沉的表现?”

“他没有因为任何事情而感到烦恼或消沉。”她用颤抖的手指打开手提包,把手帕拿出来。“这一切太可怕了,”她的声音在颤抖,“我简直不能相信。他过去从来没有不向我说一声就离开我的。他一定是出什么事了。他可能被绑架,或者也许遭到歹徒的袭击。我尽量不去这样想,但是有时候我觉得结局必然是这样。他一定已经死了。”

“请别这样想,贝特顿夫人,现在还没有必要那样推测。要是他死了,那他的尸体到现在一定早已发现。”

“那不一定。可怕的事情经常发生。他可能已经被溺死或被推进一个阴沟里去了。我相信在巴黎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贝特顿夫人,我敢向您保证,巴黎是一个治安良好的城市。”

她把手帕从两眼拿开,十分生气地凝视着杰索普。

“我知道您在想什么,但事情完全不是这样。汤姆①是不会出卖机密或泄露机密的。他一生光明磊落。”

——

(①托马斯·贝特领的爱称。——译注。)

——

“他的政治信仰如何,贝特顿夫人?”

“据我所知,他在美国是一个民主党人。他在英国投工党的票。他对政治不感兴趣。他是一个科学家,一个彻头彻尾的科学家。”她又毫不示弱地补充一句:“他是一个卓越的科学家。”

“是的,”杰索普说,“他是一个卓越的科学家。整个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他可能被人用高价引诱离开这个国家到别的地方去了。”

“这不是事实。”她又生气了:“这是报纸上力图证明的东西。这是你们这些人在询问我时所想的东西。这不真实。他过去从来没有不对我说一声就走的,从来没有不把他的打算告诉我就走的。”

“那末,他什么也没有告诉你吗?”

他再次用锐利的目光注视着她。

“什么也没有。我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我想他是被绑架,或者就像我所说的,已经死了。要是他已经死了,那我必须知道,必须马上知道。我不能继续像这样等待、纳闷着。我不能吃,不能睡。我担心焦虑得病了。您不能帮帮我吗?您一点也不能帮帮我吗?”

于是,他站起来,绕过办公桌去。他小声说道:“我非常抱歉,贝特顿夫人,非常抱歉。我向您保证,我们现在正尽一切力量弄清楚您的丈夫究竟出了什么事。我们每天都收到各个地方寄来的报告。”

“什么地方来的报告?”她机警地问,“报告上怎么说?”

“这些报告全都得仔细研究、核查和检验。但是,一般说来,这些报告恐怕都极其模糊。”

“我必须知道,”她又沮丧地小声说,“我不能像这样生活下去。”

“您非常关怀您的丈夫吧,贝特顿夫人?”

“我当然很关怀他。要知道,我们结婚才六个月啊,才六个月!”

“是的,我知道。请原谅我问一句,你们之间没有发生过任何争吵吧?”

“哦,没有发生过。”

“没有因为任何其他女人发生过纠纷吧?”

“当然没有。我已经告诉过你,我们去年四月才结婚。”

“请您相信,我不是说这样一件事很可能,但是我们必须把可以解释他这样出走的每一种可能性都加以考虑。您说,他近来并不烦躁、焦虑,也不易怒和紧张不安,是吗?”

“是的,是的,是的。”

“贝特顿夫人,您知道,从事像您丈夫所从事的那种工作的人是会紧张不安的。他们生活在严厉的保安条件下。实际上,”说到这里,他笑了笑,“紧张不安几乎是正常的。”

她并没有报以微笑。

“他就是和往常一样。”她毫不动摇地说。

“他工作愉快吗?他和您讨论他的工作没有?”

“没有!他的工作技术性太强了。”

“您不认为,他对他所研究的东西的破坏能力感到不安吗?科学家们有时会有这种感情。”

“他从来没有说过这一类活。”

“您知道,贝特顿夫人,”他俯身在桌子上,向她凑近一些,抛掉他的一些冷漠表情,“我在努力做的是想知道您丈夫的面貌,了解他是一种什么样的人。然而,不知怎的,您却不帮助我。”

“我还有什么可说,可做的呢?您问的一切问题我都回答了。”

“是的,我问的问题您都回答了,但绝大多数问题您都用否定的方式回答。我需要一些肯定的东西,建设性的东西。只有当您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一种人的时候,您才能够更好地寻找他。”

她回想了一会,说:“我明白,至少我以为我明白了。好吧,汤姆是个快乐的人,脾气好的人。当然也很聪明。”

杰索普笑了笑,说:“那的确是一些好品质。但是,请您介绍一些更具个人特色的东西吧。他读书读得很多吗?”

“是的,读得相当多。”

“读哪一类书?”

“哦,传记一类的书。书籍协会推荐的书。当他疲倦的时候,也看描写犯罪的小说。”

“实际上,还是一个比较一般的读者。他没有什么特殊的爱好吧?他玩牌或下棋吗?”

“他玩桥牌。我们过去每周和埃文斯博士和他的妻子玩一两次桥牌。”

“您丈夫有很多朋友吗?”

“哦,很多,他是一个善于交际的人。”

“我的意思不仅仅是这个。我的意思是,您丈夫是一个非常关怀他朋友的人吗?”

“他常和我们的一两个邻居打高尔夫球。”

“没有和自己特别要好或知心的朋友吗?”

“没有。您知道,他在美国住了很长时间,并且是在加拿大出生的。在这里他并不认识很多人。”

杰索普看了一下他手边的一张纸片。

“据说,最近有三个人从美国来看他。我这里有这三个人的名字。就我们所能了解的而言,这三个人最近从外国来,亦和他有过接触的人。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特别注意这三个人的原因。现在谈谈第一个,沃尔特·格里菲思。他到哈韦尔来看过你们。”

“是的,他到英国来进行访问,顺便来看望了一下汤姆。”

“那末,您丈夫有什么反应呢?”

“汤姆看到他感到很惊奇,同时也很高兴。在美国时他们彼此就很熟。”

“但是您肯定已了解他的一切情况?”

“是的,我们已了解他的一切情况。但是我们要听听您对他有什么看法。”

她回想了一下,说:

“哦,他很严肃,但说话有点絮叨。对我非常客气,似乎很喜欢汤姆,急于把汤姆到英国以后他们那里所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他。都是当地的一些杂七杂八事。我对这不感兴趣,因为我不认识他们谈到的任何一个人。而且,在他们回忆往事的时候,我正好在准备晚餐。”

“在他们的谈话中没有提出过政治问题?”

“您是在暗示说他是共产党?”奥利夫·贝特顿的睑唰的一下红了。“我敢肯定他不是这类人。他在美国担任过政府工作——记得好像是在地方检察官办事处。虽然汤姆对美国的政治审查说过一些嘲笑的话,可他也严肃地说过我们这里的人不理解他们那边的情形。他说政治审查是必要的。这说明他不是一个共产党员。”

“贝特顿夫人,请您,请您不要生气。”

“汤姆不是共产党员,我一直在对您这样说,可是您就是不相信我。”

“不,我相信您。但是,这个问题必须要提出来。现在,谈谈他所接触的从外国来的第二个人,马克·卢卡斯博士。你们是在伦敦多塞特旅馆碰上他的。”

“是的。我们去看演出,看完演出后在多塞特旅馆吃晚饭。突然这个叫做卢克或卢卡斯的人走过来和汤姆打招呼。他似乎是一个研究化学的科学家。他上一次和汤姆见面还是在美国。他是一个已经取得美国国籍的德国流亡者。但是您肯定已经——”

“我肯定已经知道这些?是的,我已经知道,贝特顿夫人。您丈夫见到这个人时是不是感到很意外?”

“是的,他感到很意外。”

“感到高兴吗?”

“也很高兴,也很高兴——我想是这样。”

“但您不是很有把握吧?”他紧紧追问。

“哦,他并不是汤姆十分喜欢的人,这是汤姆后来告诉我的,情况就是如此。”

“是偶然相遇吗?他们有没有安排以后什么时候再见面?”

“没有,那纯粹是偶然相遇。”

“我明白了。他接触的第三个从外国来的人是一个女入,即卡洛尔·斯皮德夫人,也从美国来。他怎样和她见面的?”

“我认为,她似乎是一个联合国的工作人员。她在美国就已经认识汤姆。他从伦敦给他打来电话,她已经到达英国,问汤姆,‘我们能不能找个时间到她那里吃饭?’”

“那末,你们去了吗?”

“没有去。”

“您没有去,可是您的丈夫却去了。”

“什么!”她瞪着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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