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染笑着点了点头。
“开始了。”方牧歌依旧是冷冷的，坐在椅子上，像是垂帘听政的皇太后。曲菲忙不迭地赶过去，背景音缓缓响起，首先是女声的部分，她开口，轻柔地唱：
如果那一次我们没有分开
如果这一切能够重来
梦里的诗句悉数醒来
我在诗行里书写我们的未来
她的声音带着女性特有的柔美，还带着点磁性，比上次比赛的时候，发挥要好了许多，方牧歌眼神闪烁一下，接着继续唱：
可惜如果不是未来
可惜你我终将从梦中醒来
握紧的手渐渐松开
写诗的笔慢慢停下来
他的声线非常独特，清凉冷质，如同古筝清越，拨弄出泠泠作响，纯粹但绝不简单。就算是再看不惯他待人接物的人，听了这一声，也忍不住要赞叹：如果真有什么天籁之音的话，也莫过于此。
一曲终了，取下耳机，曲菲有些忐忑地望着眼前这个飘忽不定的，像是晴雨表一般的男人。
“不错。”出乎她预料的，方牧歌简单地夸奖了一句，只那么一句，曲菲眼里的光，就亮了起来。
宋染不禁感慨，男主女主，果然是天然的吸引啊，就算以前是冤家仇人，要擦出火花，那也是分分钟的事！
不过，她的感慨，并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方牧歌的眼光，落在了孔翎的身上。
“调音调的不错，学了几年了？”
孔翎的脸色，登时刷地一下变了！
她张了张嘴，正要再争取一下，曲菲已经激动地冲上前去控诉道：“孔绫，我就知道你肯定没安什么好心！这下你满意了吧？！我被调音了，要淘汰了，开心么？是不是想要开瓶香槟庆祝一下？”
她的脸蛋涨得通红，捏紧了双拳，显然已是气急了的模样。
“叮——3号选手挽回剧情失败，保持原作死度不再更改。”冰冷的系统音响起。
“我不是要害你。”孔翎脸色有些苍白，可能她自己也知道，这个时候的辩白，有多苍白无力。所以她说完，就孤零零地地走了出去。光影在她身上，显得格外萧瑟。
这就是我们的游戏法则啊，谁手段高明，谁就赢得漂亮。谁管你，又有什么苦衷呢？
攻略者如此，娱乐圈亦如是。
如此残忍干脆，干净利落。手起刀落间，甚至都没有一点点辩白的时间。所以，为了保护好自己，必须要比别人反应更快，想得更远。伪装得更善良，下手得更狠准，未雨绸缪，深思熟虑，永远是生存的王道。
宋染眼睁睁目送着孔翎，消失在路的尽头。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的歌都是我瞎编的……勿喷……
☆、娱乐圈二三事（五）
按照这情形，宋染原以为方牧歌会直接放弃曲菲吧，就像是曲菲所想的那样。可是出乎她预料的，方牧歌居然没有这么做，只是淡淡道：“重录一遍吧。别浪费时间。闲杂人等请去外面。”
于是作为“闲杂人等”的宋染，赶紧出去，只留下曲菲在里面录，隔着玻璃，也不知道是里面什么情况。
但是曲菲出来的时候，还是挺高兴的，说自己发挥得还不错，说着说着，就吐槽起了孔翎：“这个女人，这么做有意思吗？都这样子了，她还说她不害我？可笑！我还就要冲进决赛，气死她！”
“曲菲。”宋染知道以自己的立场，不该说这么句话，这于竞争无益，可她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孔翎她其实不是一直在做坏事。刚刚调音的时候，她是想要帮你的。”
“你居然帮她说话？”曲菲有些惊奇地看向她，“不是，心心，难道你真的觉得，孔绫那个女人，会好心帮我？还是在她已经陷害了我以后？”
宋染扶额，陷入了深深的无力之中——也许这本就是一件解释不清的事——孔翎的动机不算单纯，就算是被误会，也只能说是自作自受。
“好吧。”她说，“既然你坚持的话，那么这样认为也可以。只是，不要把她的陷害当做生活的全部，会活得稍微开心一点。”
“我知道的。我才不会为了那样的人伤心呢。”曲菲点了点头，两个人正说着话呢，方牧歌冷冷声音响起：“还没回去？”
她抬起头来——原来，就在她发呆的这一刻，方牧歌已经从录音棚里出来了。
宋染心里一动。
她已经获得了女主曲菲的友谊，现在，也应该推进到勾搭男主这一步。
于是她捏了捏手，苦恼又有些希冀的样子：“没办法啊，我喜欢唱歌。方老师，您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帮我指导指导么？”
她眼神恳切，呆着点初出茅庐的青涩，带着对于歌坛前辈的崇敬，还带着少女对于偶像的倾慕爱意，像是所有普通的，热切希望得到指导的选手一样——一样的千篇一律，让人乏味。
宋染觉得，这样的邀请，方牧歌是会拒绝的，毕竟，他是个那么有性格的人。可是，事情似乎超出她的预估了。
“好啊。”方牧歌回答说。
宋染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天知道，这轻飘飘二字，把宋染刚才一系列的计划，几乎全给打乱了，她心里有些混乱。说好的不走寻常路呢？这么一个烂俗的套路你都中，格调呢？
可旁边的方牧歌一脸坦然地推了推眼镜，却像是真要指导她的样子，旁边，曲菲倒是一副高兴的样子：“真的吗？那可就太好了！心心！我们一起过去吧！”
宋染艰难地点了点头，努力使得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勉强。
咳咳，也许是她自己，想得套路太多，所以才会觉得这是勾搭的套路吧。说不定，人家就还真觉得，这只是学术上的交流了呢？
宋染想着，努力调整着自己，跟随着方牧歌一起上了楼，重新进入录音棚内。
方牧歌用钥匙打开门，淡淡道：“开始录吧，选你擅长的一首录，我听了发改进意见给你。”
“心心，你是不是也不会操作啊？我帮你好了。”曲菲在一旁叽叽喳喳地，方牧歌淡淡瞥了她一眼，曲菲立刻噤声了——调音事件还历历在目，她也不敢再触方牧歌的霉头。
“咳咳，我自己来吧，菲菲。”宋染赶紧过来缓和场面，“我都看过一遍了，应该能行的。”
“那你加油！”曲菲有点不确定地鼓励她，甚至跑过来用力和她抱了一下，“给你力量！”
一瞬间，宋染觉得，这个爱憎分明的姑娘也挺可爱的，不禁笑笑，温柔地回抱她一下：“我会加油的，放心吧。”
“我不爱看姐妹情深的戏码，不加印象分的。还有，别耽误我时间。”旁边的方牧歌冷冷道。
得，果然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毒舌方评委不是盖的。
曲菲这下子是吓得真不敢说话了，就呆站在那里，宋染也不再啰嗦，打开麦，开始唱，不知是不是心绪问题，这一次，她选了一首很悲伤的歌曲，歌声凄凉，像是来自于另一个时空——
懂得深爱的女人
她将孤独地死亡
她和她的猫儿躺在沙发上
手里握着一把精致□□
她等人们劝她再想一想
但是人们却在等她身体变凉
悲哀的女声，仿佛要淹没这间房，婉转而又缠绵悱恻的音乐，带着难以言说的诡异感，像是冰冷的手，扼住了人的喉咙。
“停。”方牧歌皱了皱眉，关了录音，“你是不是对自己的定位产生了些误解？你是一档大众选秀节目的选手，不是葬礼公司的哭丧人。”
很好，这很方牧歌。
宋染倒是也不懊恼，好脾气地解释：“我只是觉得，这首歌比较适合我的嗓音，所以就唱了。”
她说的话不假。就算是方牧歌，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声线，不够厚重，太过飘渺，带着点沙哑，像是易断的丝线，适合唱这种悲凉冷门的歌，而并非别的任何一种雄浑帅气或者阳光甜美的类型。
“我还是那句老话。”他说，“你要是改行跳舞的话，要比唱歌容易得多。”
“可是我就是喜欢唱歌啊”宋染笑笑，依然是同样的说辞。她的眼神清澈，像是窗外的月光，一时间，他竟然不敢直视。
“算了。”他摇摇头，“我带回去听听，分析一下，晚些给你发邮件。”
“谢谢方老师。我的邮箱是XXXX@XXXX。”宋染笑盈盈地留了邮箱，告别了方牧歌，与曲菲一起离开了公司。
一出公司大门，曲菲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心事重重地看了看宋染，别过头去——又忍不住看了看。
“菲菲，你有什么事吗？”宋染明知故问，一派知心姐姐的样子。
“那个……”曲菲吞吞吐吐的，终于还是磨蹭出一句感慨来：“我觉得方老师人还挺好的，并不像他所表现的那样糟糕。我第一次没唱好，他还让我重新录，一点儿也没有怪我耽误时间——后来还跟心心你指导唱歌。”
有戏。
“你喜欢他啊。” 宋染一针见血的指出。
“呃？嗯……有一点点吧。”曲菲有些慌乱，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承认了，脸涨得通红，小声地说，“方老师可以说是我们这一代歌手的偶像吧，所以一直都很喜欢他……”
“那你加油。”宋染说。
“嗯！心心你也加油！”好朋友支持自己，曲菲也很开心地抱她一下，“我们一起加油进决赛！”
两个人说着笑着，一路走到了参赛选手宿舍，曲菲挥别了她，揣着满怀的少女心事，离开了。
宋染扬唇笑笑，进了房间，打开了电脑，果然看到了方牧歌发来的邮件，高冷如他，邮箱地址，直接用的手机号——都不屑于掩饰。
很好。
女主对男主动心了。
男主也留下了联系方式。
现在就剩下最后一步，她背着朋友前去告白，这个完美的作死动作，就可以完成了。作死度也可以开始蹭蹭蹭地上涨了。
可是在这样的时刻，她居然会觉得愧疚。
曲菲，是个善良的姑娘，刚才还鼓励她来着。方牧歌，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