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落醒花梦夕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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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落醒花梦夕拾- 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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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站在轻纱帐这头,母妃也再无可能在那头等着了;如今独自伸出手,再也牵不到母妃温暖的手了;夕拾惊喜地眼神,慢慢淡了下去,越来越飘忽,最终飘进了不知道那幕轻纱帐中,目光和着轻纱的薄线化作一缕丝光,再也收不回来。
  “为什么来这里?”
  “王爷,整个宫中只有这里是安全的。”
  “安全?”夕拾质疑地盯上花怜优。
  事已至此,花怜优也只好把实情道出,“王爷,主上答应我,只要你肯跟我来这里,就会安然无恙。”
  “怎么个安然无恙法?”
  花怜优掠过夕拾的疑惑地目光,指了指轻纱帐间。
  夕拾再次朝轻纱帐里看去,原本空荡荡的殿内,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几队全身黑衣劲装打扮的带刀侍卫,在恍惚飘动的轻纱帐下,那一团黑显得尤其突兀。
  “这是?”
  花怜优关上朝露宫的宫门,拉着夕拾朝殿内走,边走边解释,“王爷,这是主上拨给我的禁卫军,是专门在这保护我们安全的。”
  “这么说来,这次太妃寿宴果真是鸿门宴了?”
  “王爷一早就料到了不是吗?”
  夕拾浅笑不予辩驳,视线认真扫过那些禁卫军,“本王在这享受如此待遇,不知道本王的皇兄们会是个什么情况呢?”
  花怜优阴冷沉眉,毫不顾忌地道:“自然是‘特别’的待遇。”
  注意到花怜优眸中一闪而逝的阴险意味,夕拾抬头看向天空,虽然季节不同,但是现在的天空就和七年前的天空一样的暗淡且无云,在那瞬间,时间逆回过去。
  七年前,夕拾的母妃在服丧期间擅自出城接他,接到之后,他母妃说在朝露宫准备好了洗尘宴等他,为了与母妃一同进膳,夕拾甚至推去了新登基皇帝的御花园宴请,沐浴之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兴冲冲的赶去朝露宫,还特意带上了从江南弄来的新鲜玩意,连带自己一起敬献给最最亲爱的母亲。
  可到朝露宫看到的是什么呢?
  母妃自缢,还有母妃身后那个明黄色的锦盒,过了很久之后,他才知道,缠绕在他母妃颈脖的那三尺白绫就是放在那个锦盒里,由皇帝亲自送来朝露宫特赐给他母妃的。
  那个锦盒,就和现在夕拾手里夹着的锦盒,一模一样。
  夕拾夹紧了手中的锦盒,眼角有微微地动漾,“怜儿,你真以为本王能享受到本王的皇兄们都享受不到的‘特别待遇’吗?”
  花怜优眯紧了眼眸,不解地看向夕拾失笑的面庞,而夕拾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轻纱帐那些禁卫军的身上。
  花怜优还在一旁自信地言语,“王爷,主上答应过怜儿的……”
  还没等花怜优说完,那头传来哗的一声,声音尖锐,刺得人耳无法适应。
  划拉划拉,禁卫军的刀锋划破了轻纱帐,断成几截的纱帐在风中飘飘荡荡,飘去的方向无所寻觅,就像眼前他们不可触的未来。
  随着长刀出鞘,禁卫军个个脸红脖子粗的挥刀朝他们砍来,口里整齐地喊着:“诛—逸—王,得—万—金。”
  ——诛—逸—王,得—万—金。
  ——诛—逸—王,得—万—金。
  回声响彻了整个朝露宫。
  花怜优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攥着颤抖的拳头疯狂的呓语:“主上,骗我?主上,竟然骗我……”面对杀来的禁卫军花怜优摇头语无伦次道,“不会的,不会的,这、绝、不、可、能——”
  95
  95、第二十二回 血染朝露?合之章 。。。
  随着刀锋的逼近,花怜优这才意识到,她真的被主上摆了一道,原以为主上真的会听从自己的意见。
  原本按照他们的设计,御花园本是三兄弟葬身之地。
  可她花怜优偏偏不信这个邪,她废了那么大气力绝对不是要得到一具夕拾的尸体,她要活着的夕拾,因此才大胆建议,由自己劝说夕拾来朝露宫,如若夕拾不肯,那就是他自寻死路,反之则会放他一条生路;所以她才早早等在兰亭别院的门口,在宫里已经安排妥当前提下,只要夕拾答应与她同行,她就有办法将夕拾带到朝露宫。
  在兰亭别院外等候的时候,花怜优幻想过无数种结局,被拒绝,被责难,甚至有可能被杀……但这些预料的结局都没有出现在她眼前。
  意外之一:夕拾很容易就答应了与她同行,更甚至可以说是主动邀约,没有萤火、没有随从,她轻而易举的把他带到了朝露宫。
  意外之二:夕拾不仅告诉了她很多她不曾知晓的事情,更是深情表白了一番,卸去了她几乎全部的警惕之心。
  意外之三:便是主上出尔反尔的背叛,那些禁卫军不是前来保护他们的,而是埋伏于此趁机诛杀他们的。
  原来早在她沾沾自喜之前,她就落入了别人的圈套,自以为是的聪明,到头来不过是成全他人计谋的垫脚石,自己的如意算盘没有打响,还害了身边之人。
  一种被骗、被戏耍之后极度愤怒的情绪窜上心头,烧得花怜优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可恶啊……”花怜优惨烈凄厉的颤抖着、嘶吼着,更不顾死活地冲向那些持刀而来的禁卫军,虽然她不会武功,但是她也不能如此窝囊的认输。
  刀锋拂面而过,斩断了她散落肩头的发丝,正在此时腰际后有一股力道牵扯着她后撤,回眸一刹,她的鼻尖萦绕满了熟悉的味道,然后她的身子重重撞上身后的雕花宫门,这一撞,让她清楚地听到自己脊背骨裂的声响,再之后,她见到夕拾站在她原来站着的地方,左手负手而立,右手则夹住了一个禁卫军刺来的刀刃,只凭指力便轻松地夹断了坚韧的刀刃,断裂地刀刃落地之前,那名持刀的禁卫军已被夕拾一掌击飞。
  风撩拨起谁的发丝,红色的血喷薄而出,染红了轻纱帐,浸湿了光滑的青石路面。
  夕拾华丽而鬼魅的立于人前,冷冽地笑道:“本王有很久,没有杀过人了。”
  意外一个接一个的侵袭而来,除了前面三个意外,第四个意外也出现了,那就是她从来都不知道,逸王夕拾居然会武功,而且还有很高的武功,如此的深藏不露,究竟还有多少东西是她所不知晓的呢?
  花怜优的眸子沉了又睁开,睁开又沉了下去,心也在不断地自我怀疑中煎熬着。
  一双手,带着寒意,轻轻抚上自己的面颊,那冰冷的触感让花怜优自己都无法忍受,看着夕拾杀戮的背影,她忽然笑了,眉眼间那颗朱砂痣绽放出无数的光芒,像是最温煦的太阳之光,一瞬间暖流流遍全身,然后花怜优发现,她的小腿开始出现麻痹感,接着是大腿,然后是腰身,再然后是整个身子,最后连手都抬不起来了……
  花怜优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下,在颤抖的短短时间,那些禁卫军手中的刀全在夕拾的指尖化为几段,然后那些断裂的刀尖在风卷云聚间齐齐插进他们的心脏、眼睛还有咽喉。
  血,顺着他们的胸腔,他们的面颊,还有他们的颈脖,流淌着,喷溅着,在轻纱帷幔恍惚飘荡之际,刚才还生龙活虎的禁卫军门,全部变成了血肉模糊的尸体。
  而夕拾整齐的衣衫,除了有些凌乱外,并未沾染到一星半点的血腥。
  看着夕拾干干净净的背影,花怜优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在静默、静寂中,花怜优看着夕拾朝自己缓缓走来,而笼罩在他身旁的朦胧之色,花怜优已经分不清那是轻纱,还是迷雾了。
  “王、爷,王……”花怜优试着张口,试着伸手,甚至想试着奔向夕拾,可是她始终移动不了半分,只能可怜兮兮地依靠在雕花宫门之上。
  “怎么样,是不是浑身麻痹,动也动不了啊?”杀完人之后的夕拾,笑得温雅而从容。
  花怜优艰难地点点头,试图再开口,“救,救……”
  夕拾弯腰捡起置于地上的那个锦盒,那个在杀人之际,被安然置于角落却完好无损的锦盒,“想本王救你?”夕拾拍拍锦盒上的灰尘,凝着锦盒笑声地笑了起来,“呵呵……”
  这一笑,便是答案。
  花怜优感到心底有一种彻骨的恐慌在蔓延,这种恐慌占据了她整颗心。
  恐慌占领心间之后,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无边无际的恐慌,紧紧包裹着花怜优,紧到让她无法透过气。
  “为、什、么?”
  夕拾夹着锦盒朝殿内移步,走了几步才停下来说道:“原因,你其实很清楚。”说完,一刻不停地朝殿内走去,路过尸首的时候,夕拾会检查他们是不是都断了气,一路而过,在靠近殿内廊柱下,夕拾找到一个还剩一口气的禁卫军,花怜优看见夕拾从袖子里掏出了一粒丹药塞进了那人的嘴里,而后手指在那人身上点了几下,进到暗花流之后,花怜优知道,那是点穴之法,夕拾在为那个人止血。
  可是为什么丢下她不管,而去救助一个要杀他的人呢?
  花怜优艰难地挪了挪肩头,背部蹭着宫门一点一点的下滑,她想看清楚夕拾的全部举动,待到头整个滑到地面,身子倾斜之后,她看到夕拾附耳在那人的嘴旁,问着什么听着什么,远远看去,那将死之人的唇瓣嚅嗫着,可说得是什么,她根本听不见。
  说了片刻,夕拾的指尖点上那人的胸口,那人平躺的身子脊背突然弓了起来,可停了不到一眨眼的功夫,脊背又坍塌了下去,之后便再也见不到那人动弹了。
  花怜优想着,那人或许该是死了,被点中了胸口的死穴,大概。
  解决完那人,夕拾回身又冲花怜优走了过来,这次过来一句话没说,直接揪起了花怜优的发髻,一直把她拖进殿内安置在椅子上才罢手。
  摊在椅子上的花怜优看到夕拾光洁的额头沁出点点汗珠,那晶莹的汗珠在不明不暗的光线中闪着奇异的光,看着那样的面孔,花怜优知道属于她的东西、属于她的人,在踏进殿的一刻就已尽数失去,或者,是那更早的时候。
  “王爷……”就算失去,她也想知道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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