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祭卢沟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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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祭卢沟桥-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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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还猜测宋等有政治企图,张自忠有重要而秘密的政治使命。外交部驻北平特派 员程锡庚在给外交部的报告中说:“宋哲元有通过张自忠访日,绕过日本关东军和华北 驻屯军,与日本政界商谈冀东、察北收回问题。”

另一方面,关东军与华北驻屯军对张自忠访日也非常警惕,在两军联席会议上,决 议反对张利用访日之机,和日外务当局商谈冀东和察北问题。

宋、张在日驻军的强烈反对下,为了缓和矛盾,不得不百般掩饰。在回答英国驻天 津总领事阿弗荣克的询问时,张自忠解释说:“这仅是一次礼貌上的访问。”在启行前 对新闻记者也强调:“此次系旅行性质,并考察日本军政商航空等状况,俾作借镜,如有机会,亦将与 日本朝野人士一谈,但并无政治上使命。”

宋哲元也对新闻界表示:“中日为远东大国,应对于远东事件,共同负责,否则他人获益,而中日两国俱蒙 不利,渠希望两国负责领袖,各了解其本国地位,而勉力消除现有困难,并根据平等原 则,以增进双方之繁荣与和平。”

诸位看到宋将军以上讲话也许会感到惊讶,话虽未讲到“中日提携”,“东亚共荣”, 话中实际内容已与其相同。把其讲成通俗的意思,即:中国人和日本人应该团结起来对 付英国和美国。

令人似乎很难理解当时的情况。日本人肆无忌惮地侵占中国东北又进一步蚕食华北, 中华民族已经到生死存亡关头,为什么中国的领袖们,尤其如宋哲元这样的爱国将领, 也不断地提出“对远东共同负责,否则他人(他人显然主要指英美)获益,而中日两国 俱蒙不利。”为什么要忍辱向侵略自己的敌人靠拢,而眼睛警惕地球另一边的民族?

因为中日两个民族太相近了。不光地理位置相近,在文化习俗、政治传统、面孔文 字、繁文缛礼、心胸狭隘、思维方式、说话兜圈子、生活恶习、官本位、窝里斗、告密、 偶像崇拜等等,均能找到共同之处。不过,这些还属次要。日本在明治维新以前,和中 国的社会情况几乎没有差别。明治维新以后,日本开始强盛。日本貌似学习了英国的君 主立宪制,而实际上仍是以天皇为中心的国家主义的专制制度,天皇还是“现人神”, 更加强了专制的内容。其根本不同点是,英国的君主立宪基于人权与民主思想,而日本 的天皇中心制度,基于东方式的专制制度。西方式的强盛是基于民主的强盛,日本的强 盛是基于专制独裁式的强盛。孙中山先生提出的民族、民权、民生的三民主义,五权宪 法,大有西方式的民主特征,后来蒋介石解释为“实行三民主义,就是实行仁政。” “施仁政”是儒家建立政权的根本思想。仁政的行为顺序是统治者向小民恩赐,并不是 民主,而是主民。做民时希望民主,做了领袖就开始惧怕起民主,而希望主民。中国人 都想国家强盛,是欧美民主式的强盛还是日本独裁式的强盛?所以,当时中国人被日本 人打得焦头烂额,中国的领袖们和日本的关系,也还是剪不断,理还乱。

话说回来,虽然当局感到两国大战难免,但也希望互相理解,开始缄口,《中央周 报》一发文章,这事儿就等于完全推给了宋哲元、张自忠。宋、张有口难言。

当时,华北的形势,无论在“经济提携”的谈判桌上,还是在“烧饼夹肉”式的军 事演习上,都是处于僵局。可是同时,日本政府却派经济考察团来华,受到蒋介石等头 面人物多次接见和热情款待。华北驻屯军力图打开与二十九军的僵局,所以策划宋哲元、 张自忠等访日。

华北驻屯军为什么单单看中宋、张?将二十九军的高级将领分成两派,即:亲日派 和南京派,宋、张属亲日派,冯治安、秦德纯,佟麟阁属南京派。邀请宋、张访日,既 是反间活动,又是拉拢他们,使他们进一步了解日本的军事实力。鉴于华北的“抗日空 气骎骎乎弥漫京津一带”而有必要采取新对策。1937年3月底,华北驻屯军司令部遂主动 邀请宋哲元组团访日,费用由日本退还庚子赔款中拨支。

宋哲元接到邀请后,真有点左右为难。鉴于到日本兵营吃饭而被迫签订“经济协定” 的教训,现在再深入敌国,再遇要挟,如何转圜?难道自己去做现代的苏武?还没有苏 武那样光采照人,恐怕更不会留名青史。但若拒绝,又担心会使局势更加恶化,甚至有 与日方立即决裂之险。宋与张自忠、秦德纯等再三商议,宋决定以自己身体不适,改派 张自忠代替自己访日,以李代桃僵之计敷衍日方。

4月中旬,组成了以张自忠为团长张允荣为副团长的“冀察赴日考察团”。主要成员 有:三十七师的何基沣旅长,三十八师的黄维纲旅长,一四三师的田温其,一三二师参 谋长徐廷玑,天津市政府交际主任兼中英文秘书翟维祺,天津市政府参事徐维烈、边守 靖,天津市商会会长王文典,原冀察政委会外交委员会主任陈中妥等,加上随行家属共 20余人。赴日考察团启程前,宋哲元特别约集刘汝明、冯治安等人为张自忠饯行,嘱咐 要事。外人不知,还以为像诸葛亮送刘备去江东相亲,亲授锦囊妙计,或是燕太子丹送 荆轲去刺秦王,击筑而歌。结果都不是。宋哲元只是对张自忠一再叮嘱:“要为中国人 争气,要住最好的旅馆,钱该花的不要小气,别叫小鬼子看不起我们。”

张自忠率团于4月28日抵东京,后分“内地组”和“青岛组”分别访问东京、京都、 奈良、大阪等地。宋哲元在全国舆论的压力之下,电催代表团回国,代表团提前于5月2 3日离日。

日方就此大造舆论,说他们在日“受到各方面的热烈的招待,满载而归,每个人都 满脸喜气,亲日气氛造成,已收到相当的效果。”

张自忠回到天津,在全国舆论压力之下,不得不向国人交待情况。不得不在报纸上 发表书面讲话,称“此行走马观花,没有什么心得。”张的讲话使国人不满,不得不调 查其在日言行。

材料证明,他们在日确没有同日本谈判政治军事问题。仅有一次涉及经济提携,张 的表态和中央精神一致,即:经济提携的前提是消灭冀东伪组织。

张等还有一次与日本少壮军人吃饭,日方挑衅,言称中国联合其他国家反对日本。 何基沣致答词否定。

此外,张自忠还拒绝为名古屋国际博览会中国馆剪彩,迫使日方将展览会对面的伪 满洲国国旗撤除。

张自忠访日之事,风波略略平息,华北又回到往日的纠缠、对峙之中。

因宋哲元被迫在《华北经济提携》文书上签了字,日方加紧催逼兑现,变本加厉不 断提出层出不穷的要求。如:开发龙烟铁矿,必许以日人投资,而以矿产为抵押;沧石 铁路必须垄断井径煤产。凡此问题,宋哲元均不敢专擅表态,而必须请示南京政府。在 此期间,日人的胁迫又无所不至,不分昏夜清晓都来拜访宋哲元,或到绥靖公署胶着纷 扰,使得宋等要员没有片刻休息洗浴时间。

当年宋哲元已经五十有二岁,长年征战已患高血压和胃病。宋本来话少,现在更加 沉默,有时脾气非常暴躁,无法忍受日方尽日骚扰。人在病中,难以避免一种软弱者的 心理:“眼不见,心不烦。”1937年2月,宋哲元就向秦德纯表示:日本种种无理要求, 皆关系我国主权领土之完整,当然不能接受,而日方复无理取闹,滋扰不休,确实使我 痛苦万分。日方以我为交涉对象,我暂离开平津,使日方失去纠缠目标,可以缓解日方 胁迫之势。“并告诉自己的想法:”准备请假数月,暂回山东乐陵原籍,为先父修墓。“

秦德纯和佟麟阁都不很同意,事情搁下。3月宋又提出:“本人原拟在春节内返籍扫 墓,惟以天寒不便,未成行,俟春暖后或仍将一行。”

5月,宋哲元决意返鲁,经中央批准,成行。

宋哲元偕秘书长邓哲熙一行,从天津接了老母和全家老小,浩浩荡档地返回山东乐 陵县后颜家村老家。自从投笔从戎以后,几十年间他很少回家居住。此次宋已是国家上 将军和雄踞一方的封疆大吏,衣锦还乡言之不过。

宋家老屋只是几间土坯房和一个小四合院,岂能容下全家20几口和勤务、秘书、幕 僚及一个警卫连的居住。在来之前,宋已在后颜家村选购了宅院地基,新建了前后两座 二层楼的宋家大院,留给随员居住。

宋到家后,来访乡绅耆宿络绎不绝,宋与风水先生堪舆墓地。变得精神松弛,露出 了很久少见的笑容。

宋和所有的中国人一样,非常重视家乡。

回乡几天,即在宋的主持下,成立了县公益事业促进委员会、县志局,并聘请编撰 人员数十人编写县志。组织修缮文庙,建设了图书馆等。此外,他还选送家乡13—16岁 子弟兵500名,到二十九军当兵,编成学兵营,送往南苑军事训练团训练。

宋返家乡,亦非完全休假,他随时通过携带的短波电台与平津保持联系,并以幕僚 戈定远、王式九等往返于南京、天津与乐陵之间,磋商各类要事。

在这期间,各种迹象表明,战争可能一触即发。作为一个统帅此时离开确实不妥, 但无他策。

由于对敌人内情一无所知,长期胶着相处,摩擦——冲突——解决,已使麻痹意识 渐渐滋生,而且二十九军上下普遍有一种轻敌思想,认为:“天时、地利、人和都对我 们有利,日军劳师远侵,补给困难,语言不通,困难重重,用不了一两年的时间,就可 以把日本军队打垮。”宋将军在鼓励士兵时,经常这样讲:“真打起来,我们这个军毫 不含糊,日军有飞机、坦克,我们有大刀,手榴弹。在喜峰口和他们较量过,两军杀到 一块,飞机、坦克不如大刀顶用…”

大战临头,不光宋将军轻敌,6月22日蒋介石派人给宋送来的亲笔信中,也只是说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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