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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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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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有纳妇的喜庆,男子娶妇而成家,才说是子克家。
  朱元璋显然想到了梦寐以求的达兰,不禁面露喜色,脱口而出:“准,真准!”
  刘基反倒愣了,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说:“我想不出,在这征战之时,主公难道会有桃花运吗?”
  朱元璋喜滋滋的,笑而不答。
  夜已很深,朱元璋仍未休息,写了些小纸条,往桌子上贴。
  郭宁莲打着哈欠从里面走出来:“你是想熬个通宵不睡呀?”
  “我在等消息。”朱元璋说,“你先睡吧。古人说,庆父不死,鲁难未已,我呢,改几个字,友谅不死,我心不快。”
  郭宁莲说:“你派人去探风也罢了,偏听老和尚的歪主意,带三牲去吊唁,明知去了会被杀头,还能有什么好消息?”
  朱元璋说:“你不知道,只要胡惟庸去了,就会有办法。”
  郭宁莲说:“他这么好,怎么才给他个七品小官啊?”朱元璋并无责备之意地说:“你又干政了。”
  她说:“我说过,将来你当了王,当了皇帝,我就什么都不问了。”
  “一言为定!”朱元璋说,“你可是不止一次说胡惟庸的坏话了。其实这个人绝顶聪明,又很善解人意,办事滴水不漏,我想问问你,对他有何成见。”
  “说不上。”郭宁莲说,就是不喜欢他。也许因为他太世故、太精明了!
  “难道傻瓜才好吗?”朱元璋这一说,她也笑了。
  这时一个浑身沾满泥水的人被云奇带了进来,朱元璋吃了一惊,问:“你,不是跟胡惟庸一起去的吗?”
  那人说:“是。”又说,“给我一杯水。”
  朱元璋亲自递水给他,很没有底气地问:“胡惟庸呢?出事了吗?”那随从喝干了一杯水,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竹管,一抖,抖出信来,说这是胡都事让呈报主公的。
  朱元璋一看,立刻眉开眼笑起来:“好样的胡惟庸,足堪信任!真是天助我也,陈友谅已经死了!”他冲门外大叫:“叫众将领过来,马上出击,这是良机,良机岂可失?”
  同样兴奋的郭宁莲伸手去要那封信:“给我看看。”朱元璋却十分警惕地缩回了手,说:“我不都把内容说了吗?何必再看?”胡惟庸在信里还说他一定设法把达兰弄回来献给朱元璋,这怎么能让郭宁莲看见?
  郭宁莲奚落道:“别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使命吧?”
  朱元璋笑道:“又来了。”支吾过去,趁她不注意,将信藏起来。
  郭宁莲这份警惕并未放松,她说:“陈友谅一死,美人皇后达兰可就是名花无主了,何不掠来享用?也省得珍藏着一幅画,毕竟是画饼充饥呀。”
  朱元璋不敢就此深谈,急忙找托词:“你换了药就先睡吧,我得连夜派遣水陆舟师乘乱出击。”
  郭宁莲哼了一声,向里面走去。
  郭惠呆呆地坐在窗前,面前放着一封信,她满面泪痕,傻了一样。
  蓝玉的信几乎要了她的命。这封经过朱元璋斧正、润色,再由蓝玉誊抄,由朱元璋封缄,亲自派人送到郭惠闺中的信,对于花季少女来说,无异于一场寒霜,她的心立时枯萎了。
  她整天泪流不止,茶饭不思,这可吓坏了丫头晓月,赶忙背着主子去搬救兵。
  此时马秀英正在书房里陪着宋濂先生课子。
  宋濂正给朱标、朱、朱、花炜等几个孩子上课。孩子们正在朗读《孟子·公孙丑下》:“孟子曰,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三里之城,七里之郭,环而攻之,而不胜。夫环而攻之,必有得天时者矣,然而不胜者,是天时不如地利也。”
  宋濂用戒尺拍拍桌子,问:“朱标,你明白孟子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朱标站起来恭恭敬敬地答:好天气不如好地方,好地方不如大家齐心协力。
  坐在后面的马秀英微笑,又轻轻摇头。
  宋濂说:“很好,但不完全。天时是时令、天气,地利是说地理位置形势,而人和不是只知同心协力,而指人心归向。”
  朱标说他父亲带兵在鄱阳湖上大败陈友谅,这就是人和取胜。
  宋濂表扬了朱标,说读书就该这样举一反三。说朱元璋不杀降卒,爱护百姓,因此深得民心,受到拥护,才节节胜利。
  金菊进来,附马秀英耳畔低声说了句什么。
  马秀英随她走出去。
  马秀英见了郭惠的丫环晓月,以为她小姐找自己有事。
  晓月说:“夫人快去看看吧,小姐不吃不喝的,一整天了,人像痴了呆了一样。”
  马秀英一惊:“因为什么呀?”
  “怎么问也不说。”晓月说,好像什么人捎来一封信,没看完就哭起来了。
  马秀英猜,又必是与蓝玉有关,真是冤家!她没细问,便大步流星地向郭惠房子走去。
  郭惠房中,风从半开的窗子吹进来,把信纸吹落地上,又呼啦啦地满屋飞起来。郭惠痴痴呆坐一隅,迟滞的目光望着窗外。
  脚步声响了,郭惠也不回头。马秀英来到她身后,说:“惠丫头,走啊,我们去玄武湖划船,怎么样?”
  郭惠无动于衷。
  几张信纸刮到了马秀英脚下,她低头拾在手上,越看越紧张,终于变得表情凝重了,低低地说了句,“蓝玉真混蛋!”
  马秀英把信折起,压在砚台底下,对金菊说:“走,把小姐扶出来,我们到外面去,别憋在屋子里。”
  郭惠挣扎着不肯走,她对马秀英说:“你们别管我,我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马秀英说:“尽说傻话,你是为一个男人活着吗?他变心了,不要你了,并不损你什么,这是好事,这样朝秦暮楚的男人,不值得你这样。”
  她和金菊生拉硬拖地把郭惠拖了出去。
  泾江口成了恐怖的世界。部队逃的逃,走的走,更有不听命令的,大白天行抢,百姓吓得四处逃难。
  街上到处是抢掠的大兵。码头上战船争相开动,营地里拆掉了帐篷,只剩了埋锅灶的残灰、三块石。这都是胡惟庸揭帖的功效,泾江口如汤浇蚁穴一样,乱了营,任何人对变成匪徒的溃兵都无约束力了。
  李醒芳在经过十字街石牌坊时,看见了毛笔字写得很圆熟的揭帖,才明白为何局面突然失去了控制。
  那揭帖是这样写的:
  天茫茫,水茫茫,
  皇帝死了不发丧,
  灵柩偷运回武昌,
  替死鬼儿留泾江……
  李醒芳刚一走回租住的院里,立刻发现门前停着华丽的宫中大轿,十多个武装侍卫在门外等待着。他料定是达兰来了,忙向正房走去。
  他当然不会知道胡惟庸正张网以待,而猎物正是达兰。
  不远处,胡惟庸带领着他的十几个人隐蔽在十字路口处,他们也都穿着陈友谅军的军服,全副武装。
  李醒芳一迈进门槛,一直站在客厅里的达兰惊喜地迎过来,似有千言万语要说。
  达兰已是行色匆匆了,怀里抱着装玉玺的匣子。她连坐都没坐,说:“我马上要上船走了。我希望你跟我走。”
  “不了,”李醒芳并不感到突然,他冷静地说,“我们就此分手吧,望你能保重。”
  达兰眼里含着泪,说:“谈什么保重?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但我决计不躲不藏,不管陈友谅对别人怎样,他对我是百依百顺,别人都可以骂他,惟我不能,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吧。”她那悲伤至极的脸庞,蕴藏着凄凉的美。
  “可惜呀,”李醒芳心里一动,长叹一声,说,“如果日后你有了难处,就去找我,我好歹是你的朋友。”
  “谢谢,”达兰的泪水流了下来,说:“我再恳求一次,跟我一起走吧……”眸子里闪着炽烈的光。
  这时,楚方玉及时地从里屋走了出来,她不能不出来救急了,她说:“这位是达兰皇后吧?”
  达兰惊疑片刻,问:“这位是——”
  李醒芳说:“是我的文友,江南女才子,楚苏的楚,楚方玉。”
  “我知道,我知道,”达兰的心一下子凉了,她说,“我看过你的《南国赋》呢,真有文采,更想不到是这样一位美女。”她看了一眼李醒芳,似乎明白了一切,她说:“就此别过了,也许是天人永隔了。”说罢,泪水哗哗流下。
  楚方玉说:“请不要悲伤,愿冥冥之中的神护佑你。”
  达兰说了声“多谢”,抱着玉玺匣子,毅然掉头而去。
  李醒芳、楚方玉送到屋外。
  李醒芳和楚方玉将达兰送到院外,又一次道了珍重,他二人目送着达兰上轿。
  轿子抬起来时,达兰又一次掀开轿帘,投过来凄伤哀怨的一瞥。
  李醒芳默默地伸出一只手,向她摇着,直到轿子走远,消失在十字路口。
  当十几个带刀侍卫护送着达兰的大轿走到十字路口时,忽见一个疯子在路中间躺着,挡住了轿子去路。其实这是胡惟庸安排的。
  胡惟庸等人都藏在左右两侧树后蓄势待发。
  轿子不得不停下来,疯子不怕带刀侍卫的驱赶,张牙舞爪地抓住轿杠,说:“我是玉皇大帝,你们不让我坐轿,谁敢坐!”
  一个侍卫用马鞭子抽他:“臭疯子,滚开!”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疯子嘻天哈地乱说,并且掀开了轿帘:“这不是玉皇大帝的玉女吗?我这金童来了!”竟然要往上登,吓得达兰尖叫。
  早已混入围观人群中的胡惟庸等人开始趁乱往前挤。胡惟庸忽然高喊:“打人了!”
  护卫轿子的人一时四顾,不知出了什么事,长官还催促踢开疯子,快抬走轿子!
  但为时已晚。胡惟庸的人纷纷亮出兵器,发一声喊一拥而上,手起刀落,已有几个侍卫遭了毒手,另外一些人醒过腔来急忙招架迎战。但寡不敌众,死的死伤的伤。胡惟庸一挥手,手下人抬起大轿。
  达兰几次想从轿里跳下来,但胡惟庸跳上轿,用刀逼住了她。
  达兰问:“你们是山贼吗?为什么劫我?”
  胡惟庸在颠簸的轿子里说:“达兰皇后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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