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济公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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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济公传- 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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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言祝三妹听了褚彪前后的一番话,心中万分疑惑,就猜着褚彪是个混人。将那三个少年仔细想来,委实人品出众,绝不得堕入下流。到得晚饭桌上,就那灯火再将钱志、盖世豪细细一看,的确一个是尖嘴缩腮、鬼头鬼脑的活贼,一个是横眉凶眼、囚头囚脑的恶霸,心里早有了定见。候了大众安息过后,他拿了一支烛火,推开小窗,一蹿身到了外面。不料大风大雪,一阵风吹熄了灯火。祝三妹低低骂了一声晦气,复行进房,取了火镰煤头,收在怀里,拿了手烛,又到外面。心中想道:这时满地的雪,不能大意留下脚迹来呢。就此便提一提劲,带蹿带走的到了仓房门口。只见仓门反锁了两把铁锁,不得进里,好生作急。忽然心生一计,一纵身上了仓屋。小一小身子,由透风架屋下直穿进里,就同燕子一般轻轻落下。取出火镰敲了火,将火烛点起。向下一看,只见那黑炭头同猪子一样的环在地下呼声如雷。再朝那三人一看,一个个的都拗着头向他望。他遂到周信面前先想同他攀谈攀谈,不料周信见他到来,面皮上怪发臊的,忙将头低了向地。祝三妹也是得口实羞的,又要喊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忽然旁边一个少年低低的问道:“请教女英雄深夜到此有何见谕?”
  看官,你道这招呼祝三妹的究竟是哪一个?却就是周仁。因何周信看见祝三妹突然害羞,周仁看见祝三妹就招呼他说话呢?只因庄汉进了仓房,见那邋遢和尚,忙将四人掼下便去告知祝老。这个当子,济公便向周信叫了个喜,哈哈的笑着,说了四句道:“万里婚姻一线牵,三更来见面。好将真实说在那人前,便成就这段姻缘。”
  济公说罢,突然不见。及至祝三公亲来看过并没什么打盹的和尚,当下着了庄汉反锁了门。周仁、周义便议论济公说的这几句话,周信究竟还是一个童男子,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独那小呆子褚彪吆哈哈的叹了一口气道:“里外没我的事,我是死心塌地睡觉罢了。”三人晓得济公的话向来不得讹舛,因此双耳听声,果然视三妹此时到来,周信不但不好意思开口,连见面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周仁、周义听了济公的话,心中已有了方寸,所以见他既来,周仁便先兜搭了祝三妹一句。祝三妹此时冉把三人细细一看,见周信那样羞惭的形像,周仁那样说话的语辞,便决定断不是一班的盗匪。
  当下见周仁问他有何见谕,他便叹了一口气道:“请问你们这几位壮士,因何落在小西天那贼巢里的呢?”祝三妹这人生性聪明,他晓得这三人是北方人,不甚懂南方的话,他加倍慢慢的说,还夹几个官字眼。所以此时周仁听他的话却字字都懂,便回道:“我们都不是小西天的贼匪,我们都是剿匪营张元帅部下的将官。到你家来的那两个人,他们实系是小西天狄小霞面前的贼目。女英雄如不相信,他们身边多分还有贼营的标布,一搜就明白了。”祝三妹道:“既然这样,因何你们同营的那个黑汉又真认是小西天的贼匪呢?”周仁道:“他本是小西天的喊匪,降到宋营还不曾有多时。”祝三妹定一定神道:“怪道他又说是小西天的贼匪,又说是大宋营的将官,想来这是一个混人,他把一句话说成两段了。”接口又向周仁问道:“我看你们都是北方的英雄,如今两国分了疆界,你们因何南来的呢?”周仁见问,便将周五常的名字告知,又将周信访马如飞,遇着济公同进剿匪营的话说了一遍。祝三妹听毕,不由得柳眉倒竖,骂道:“这些奸贼,可还了得!我且将你们四位英雄放走,再将这两个奸贼结果了他们的生命,有话再说。”说着便想前来代他们解金钢圈。不知周家兄弟可曾真个放走,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九十回 周郎大义杜绝是非 钱贼诡辞离间骨肉
  话说祝三妹探出周仁、周义、周信的实在,气忿不过,随即就要把三周并褚彪放走,然后就去结果那钱志、盖世豪的性命。周仁、周义一听,忙同声止住他道:“女英雄休得造次。请问黑夜之中,全无凭证,仗一时的义气,杀的杀掉,放的放走,假若遇着好说是非的,那就跳在黄河也洗不清了。某等意见,你女英雄究竟是位处女,仍宜慎重为是。”祝三妹一听便道:“盛情指教,茅塞顿开,敢不唯命是听!但这样雪大,使各位壮士席地受苦,心实不安。”说到此处,忽然周信止不住在旁边说道:“女英雄说那里话来,人生在世,得一知己,虽死无憾。愚弟兄得遇女英雄,可算遇着知己了。区区冻馁,反党荣幸!女英雄幸勿挂怀。”祝三妹忽然想了一想,说道:“我走一走,马上就走。”此时祝三妹因他们战了一天,谅情没有饮食下肚,转眼之间便取了一支高山人参到来,腰间掣出佩刀,分了四段,便放在四人嘴旁,看着他们衡进嘴去。又说道:“各位英雄耐烦一点,吾去也。”只见向上一蹿,忽然不见。
  此时小呆子褚彪老早醒来,他望见祝三妹这样用情,暗道:人人都有姻缘,独我小呆子前世里是和尚投的胎,这世里活守寡,真个要把人怄煞了呢。及至祝三妹把人参送到面前,旁的人还候视三妹逼了又逼,才偏过头来衔进嘴去。独这果物色,才见祝三妹将人参送到,他一骨碌翻过,恨不得将那纤纤玉手间他一闻,连忙把一截人参咶到嘴里,就同嚼黄萝卜似的,嚼了几嚼,那知嚼也嚼不动,又觉到嘴里一阵一阵的苦水,候了祝三妹走过之后,便吐了几吐,大声喊道:“周家朋友,你们晓得吃的这是一样什么东西吗?”三人故意的道:“原是认不得它。”褚彪道:“我谅你们也断然认不得。我告诉你们罢了,这就是他们乡下人去年冬天腌菜卤里浸的黄萝卜。多分这位姑娘害病,吃米饮粥的时候,筷子不曾拿得稳,骨碌碌滚到马桶夹缝里面,过了一个黄梅天,霉了一霉,到了大伏天,又将它燥干了,所以挺硬的,又苦又嚼不动。也算这位姑娘多情不过,觉得乡下人摸不着些食物做做人情,面场上难下。一定还是弯了腰来,特特意意由马桶旁边摸出来恭维我们的。”说罢,只听他吐了又吐,“阿噜阿噜”的嚷道:“苦煞了!苦煞了!”闹个不住,把周家弟兄三个笑得直滚。闲话休提。
  且言祝三妹走进房去,心里有事,便和衣睡倒。祝三公向例是蒙明就起身的,钱志晓得师父的脾气,才到一亮,便将盖世豪喊起了身。此时祝三公早已到了厅上,祝善、祝慈、祝三妹也都到来。祝三妹这人,他性子爽气直惯的,今日却还带了二分藏头露尾。因周仁、周义那一席话提醒了他,所以他一上厅屋,请叫了一声“爹爹”,也不提夜间怎样,便说道:“女儿查得昨日被捆的那四个壮士,实是大宋剿匪营的四个将官。一名周仁,一名周义,一名周信,本是兄弟三个。褚彪是由小西天初投降到大宋营的,也算是一员宋将。钱志这人此时已入了小西天的伙,所以昨日同盖世豪这个贼匪来劫宋粮,被这四个未将追下来的。你爹爹光明正大过了一世,难道还把个声名坏在徒弟手上吗?”祝三妹说了一说,可怜这个祝三公真个粗直不堪,他并不查点女儿这句话由那处来的,随即气冲牛斗,恨不得暂时把钱志、盖世豪拿了解往大宋营听主帅发落。当下一手拂着胸前的长须,向祝春道:“去把两个贼匪叫得来。”
  话才说了,恰巧钱志同盖世豪一前一后走上厅来。祝三公不觉无名火起,拍桌大骂道:“畜生,畜生!”那知第一下是拍的桌子,第二下那一张据木桌子倒不知变做几千块粉碎的了。钱志一见大吃一吓,但他晓得祝三公的脾气,反转不慌不忙,走进一步问道:“师父这样作气,所为何事?”祝三公又骂道:“畜生!你从今以后不必叫我师父。你此时已是小西天的贼匪了。”钱志故作惊慌道:“师父这话由那里听来?”祝三公他始终直头布袋惯的,便说道:“是我家三妹说的。”钱志冷笑道:“师父,难怪忒也岁数大了,脑头不甚清楚了。昨日贼人褚彪亲自所供,他是小西天狄小霞面前的将官,你老人家不相信,忽然过了一夜,师妹说徒弟投了小西天,你老便相信。但自家亲生的儿女所说的话,自派比外人说的话相信了!无如褚彪果是大来营的将官,他何得反转说自己是个贼匪?褚彪自认是个碱匪,可见他同徒弟们为难,徒弟们必不得是个贼匪。徒弟们既有真凭实据不是贼匪,何得无凭无据,师妹硬要说徒弟是个贼匪?且师父的明见,师妹是个不出闺外的女子,怎样睡过一觉来,他就晓得徒弟是小西天的人?那是梦中有人告诉他的吗?难得师妹既这样说法,徒弟情愿跪死在师父面前!要求师父查点清楚这句话是甚人告诉师妹,这人是什么时候告诉师妹的呢?”
  祝三公一听,暗道:这句话委实不舛。一者昨日那个黑贼他本说他是小西天请来帮打官兵的将官,如其钱志果是小西天的人,他倒不得同他为难了;二者我们昨日散了以后,各人都去睡觉,今天一早也就同在一起,请教他这个信是什么人告诉他,又是什么时候告诉他的呢?就此沉吟了一会。忽然想道:我明白了,一定是这贱人看中这几个贼匪人品既漂亮,本领又高强,他一定夜分跑了去干出无耻之事,同这几个贼匪商议妥了,反来诬害钱志、盖世豪二人。一定是这台串戏!想到此处,不由得冲冲大怒。暗道:这小贱人败坏门风,留他在世徒然丢丑。想罢,便想致祝三妹于死地。又想道:如今这个贱人的本领也是同我一样,要想送他的命却很不容易。却因祝三妹见钱志上厅,他晓得这八把苛拿必有多少辨别,当下就转到后面。这时祝三公气忿不过,眼睛望了一望,见三妹不在外面,便向钱志道:“你先起身,我总代你将这事查明白是了。”钱志站起走到旁边,暗暗欢喜。但见祝三公胡子气了倒竖,把衣袖卷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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