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大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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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大审判-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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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十分坚定的。因此,我建议宽大处理他们,既不判死刑,也不判徒刑。也就是说,不追究他们在中国的杀人责任,正在进行的冷战也要求我们这样做。”
  麦克阿瑟看了西尾、多田的信和杜鲁门的批示,又翻阅了两本笔记,吸了一会儿烟斗,若有所思地给阿尼斯打电话,询问西尾和多田是否被关押在一间囚室里。
  阿尼斯查阅了在押战犯花名册,打电话告诉麦克阿瑟,西尾关押在八十九号囚室,多田关押在一百四十二号囚室。
  那么,他们是怎样联名给杜鲁门写信的?麦克阿瑟感到不好理解。
  奥妙在寺崎英成身上。三个月前,寺崎去监狱看望西尾和多田时,两人都认为自己被处死无疑而痛哭流涕。眼泪,触发了寺崎的灵感。他想起他们主张对美国亲善的言行,以及战后的日本完全控制在美国手里,建议他们向杜鲁门写信,由他的妻子安德琳送给杜鲁门。但两人都说没有关押在一间囚室,又不准自由活动,无法写这样的信。寺崎满口答应为他们代笔,他查阅了有关资料和两人的日记,信的初稿写成之后,又由西尾的妻子和多田的妻子以探监为由,分别送给两人补充才定稿。
  麦克阿瑟见信上写的全是事实,又见杜鲁门如此重视,不再考虑信是怎样产生的,而是考虑怎样释放西尾和多田。上次释放又逮捕近两千名战犯的事,向他敲起了警钟,他得慎之又慎!
  第二天上午,麦克阿瑟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翻阅国际法庭对西尾和多田的预审纪录,以及对他们的起诉书。
  中国法官向哲浚和易明德,美国法官根斯,苏联法官托里亚诺夫,联合对西尾进行八次预审,又让梅津美治郎、畑俊六和坂垣征四郎等被告之间相互揭发,记录多达一百八十四页,真是罪行累累。
  西尾在中国的主要犯罪事实是:一九三四年他任关东军参谋长时,在佳木斯、四平、长春等地抓了八百六十多个中国无辜男女老百姓,送给石井四郎作细菌武器和化学武器试验,而没有一个人活下来。日军驻抚顺守备队和驻抚顺宪兵分遣队,在平顶山制造的致使三千五百人遭到杀害的惨案;日军第三十三联队第三大队制造的,致使一万二千五百人被残杀的老黑沟惨案和清原镇惨案,都是西尾直接指挥的。他出任驻华侵略军总司令后,发动的第一次长沙战役结束,坂垣征四郎屠杀一万六千五百多个中国俘虏和二万五千四百多个和平民百姓,日本同盟通讯社记者隆矢经九郎要报道这件事,西尾不同意:“你要报道,我就以叛国罪处死你!”两个月以后,他与多田一道指挥日军制造河北潘家峪惨案,全村一千二百五十四人被杀害,三十二户全家遭难,一千一百五十间房屋被烧毁,所有的粮食和牲口被抢走。一九四○年八月至十二月,八路军副总司令彭德怀在华北地区发动百团大战,沉重打击了日寇的嚣张气焰。西尾恼羞成怒,在华北地区实行野蛮的“三光政策”,在半年内杀害了十五万四千一百多个中国军民,烧毁房屋二十一万二千五百多问,抢走粮食四百八十五万多斤,抢走牲口一十三万四千多头,使一百二十五个村庄成了无人村。一大,西尾由独立步兵第二旅团长浅见敏彦陪同来到邯郸附近一个村庄督战,亲自指使一个名叫高崎小林的士兵当众奸污一个孕妇。奸污中,孕妇反抗,咬掉了高崎的鼻子。于是,西尾又要一个名叫汤川彦义的士兵用刺刀剖开孕妇的腹部,取出已有八个月的胎儿。他见孕妇仍躺在地上呻吟没有死,才要浅见敏彦用手枪对着她的胸脯开了一枪。一九四一年初在豫南战役中,他直接指挥日军在确山、邢店、高邑、泌阳一带杀害中国军民一万五千四百多人。他派部队参加汪精卫政权在华中地区进行的第一期清乡运动,在短短的两个月内,杀害新四军游击队指战员二百八十多人、游击队亲属七千二百多人与和平百姓一万六千四百多人。
  多田骏接受预审七次,也由坂垣征四郎、木村兵太郎、贺屋兴宣等被告相互揭发。负责预审他的是向哲浚、根斯和法国法官诺思克劳。预审记录也多达二百一十二页。
  他的主要罪行,除了与西尾一道制造潘家峪惨案和百团大战后实行残酷的“三光政策”之外,还有以下犯罪行为:
  一九三九年九月,在河北陈庄战斗中,独立混成第八旅团长水原清弘被八路军击毙,多田不仅指挥日军烧毁陈庄,而且在万寿岩、破门口、冯沟里等地杀害中国军民一万六千多人。同年十月,他纠集独立混成第二旅团和一百一十师团计二万五千兵力发动涞源战役,被日本参谋本部誉为“名将之花”的阿部规秀中将被击毙,多田即进行大规模的军事报复,出动三个师团在津浦线北段沿线烧毁四十八个村庄,屠杀中国军民五万六千四百多人,满门杀绝的二百五十六户,抢走粮食三千六百五十多万斤和牲口二万八千六百多头。五天后,他派人割下十个中国人的头颅祭奠阿部规秀的亡灵。
  国际法庭对西尾和多田的起诉书的诉因分别为四十条和四十三条,都犯有任意杀人,违反人道罪。
  麦克阿瑟看得头昏脑胀,取下墨镜,掏出手帕擦了擦看得发涩的眼睛,然后吸起烟斗来,吸得眉根往上挑,他感到释放西尾和多田的阻力很大,想了想就打电话把基南请来研究对策。
  基南来了。他看了西尾、多田写给杜鲁门的信和杜鲁门在信上的批语,沉沉地说:“这可是个大难题!西尾寿造和多田骏在中国犯下的罪行实在大多太严重,若提出释放他们,势必遭到大多数驻日军事代表团和法律代表团的坚决反对!”
  他说:“最难对付的是迪利比扬格和格伦斯基先生,布莱和曼斯菲德尔先生;其次是巴特斯克和卡尔先生,勒克莱和欧涅特先生;至于商震和梅汝璈先生倒不必操心,必要时给中国的蒋主席打个电话。就解决了问题。”
  蒋介石是前国民政府主席林森于一九四三年八月死后,于同年九月继任国民政府主席的,故基南称他为“蒋主席”。不过,一九四八年四月,他又将主席制改为总统制而当了总统。
  基南接着又说:“这问题很复杂,至少在目前的情况下,不宜开会讨论;否则,我们会成为孤立的对立面。我的意见,只能一个个疏通思想。”
  “一个个疏通思想,总得找个理由吧!”麦克阿瑟感到茫然。
  “理由,还是大总统说的,他们有过又有功,而且功大于过。”基南不假思索他说。
  “那也不行!”麦克阿瑟说,“反对者一定会说,就因为他们维护美国的利益,你们才提出释放他们,是利己主义者!”
  “就说他们认罪态度好,行不行?”基南说,“再由寺崎英成先生出面,为他们写个态度诚恳、认识深刻的认罪信,行不行?”
  麦克阿瑟想不出别的主意,只好说:“那就试试看吧!”
  日本投降后,寺崎在外务省停战联络局工作,又兼任宫内省的英语翻译。九月十五日上午,他由首相兼外务相吉田茂通知,与麦克阿瑟见面。一路上他估计麦克阿瑟找他,与西尾、多田给杜鲁门写信一事有关。同时也想到十天前,裕仁天皇与麦克阿瑟见面时,由他担任裕仁的翻译的情况,这次,麦克阿瑟与裕仁一见面,就显得亲切地说:“天皇陛下请坐!”他将这句话翻译成日语给裕仁听,裕仁说:“寺崎君你翻译错了吗?最高总司令他说的一定是裕仁先生请坐。”寺崎说:“陛下!没有错,最高总司令的确说的是天皇陛下请坐。”特曼娜把这句话翻译成英语告诉麦克阿瑟,他笑笑:“日本新宪法已于去年十一月三日公布,今年五月三日正式施行,新宪法仍然保留天皇制,陛下还是天皇,我应该尊称你陛下。”裕仁激动不已,也就第一次在麦克阿瑟面前称朕:“朕和日本国民衷心感谢最高总司令阁下!”
  寺崎这么想着,来到麦克阿瑟面前。他从特曼娜手中接过一杯茶,顾不得喝,急不可耐地问:“最高总司令接见我,有何吩咐?”
  麦克阿瑟没有直接回答寺崎的提问,而是说:“我想,西尾和多田写给杜鲁门总统的信,一定是你执笔代写的。我的判断没有错吗?”
  “阁下的判断很准确。”寺崎说,“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我应该为之效劳。如果这件事办错了,责任在我身上。”
  “你没有错。”麦克阿瑟说,“我想请你再给他们代笔写封信,以非常诚恳的态度,深刻反省自己在中国的犯罪行为,以求得各驻日军事代表团的谅解。信写给最高总司令部和国际法庭。”
  “我太太安德琳女士从华盛顿打电话告诉我,说杜鲁门总统同意不追究西尾寿造和多田骏君的杀人责任,还有必要写这种信吗?”
  “很有必要,因为阻力很大。”
  “噢!”寺崎恍然地点点头。
  麦克阿瑟将两本预审西尾、多田的记录递给寺崎:“你可以拿去看看,信要根据两人的犯罪事实来写,才能显得触及灵魂。时间不宜操之过急,所考虑的是信如何写得深刻。”
  寺崎接受任务之后,反复琢磨,又反复修改,信写了三个多月,十二月二十五日才送到麦克阿瑟手里。麦克阿瑟连读三遍,在词句上作了修改,三天后退还给寺崎。寺崎又誊正一遍,于一九四八年一月四日再送给麦克阿瑟。
  元旦那天,麦克阿瑟发表题为《回顾与展望》的新年讲话,他回顾一九四七年取得了保证人人有饭吃、实施日本新宪法、完成了土地改革、实行新的教育制度、把原来的六年义务教育改为九年、使人人都有上大学的权利等重大胜利之后说:
  “我十分满意,也十分豪迈地告诉日本人民,由于各驻日军事代表团和日本政府的密切配合和诚挚的支持,一个从侵略别国的罪恶深渊中解放出来而一跃成为民主的、开始注重维护世界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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