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窥一百二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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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窥一百二十天-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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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春天的某个下午,当我坐在《悬疑世界》编辑部的阳光房,开门就是二十一层顶楼的露台,地上长满郁郁葱葱的草木,从未修剪却充满萧瑟荒野之美,包括墙角里结着枯萎果子的石榴花,对面矗立着中国移动大楼与巴黎春天。楼下是长寿公园,我经常俯瞰那巨大的钢琴键盘,偶尔也会有音乐喷泉冲上云霄,更多时候是大妈们的广场舞,与流浪歌手的吉他。公园对面曾是栋烂尾楼,如果我的手边有台望远镜,看清烂尾楼的每个角落,或许就会发现她。

我不是偷窥狂。

但我是个宅男,或者说曾经是宅男。我也没有望远镜,但我总能看到你,看到你不经意间流露的悲伤,看到你不愿被人窥见的往昔,看到你伤痕累累的秘密。

一百二十天,偷窥你一生的故事,真的太短暂了,近似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完成初稿之后,我开始漫长的修改过程。而在《萌芽》杂志上连载的版本,已与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个版本,俨然两个不同的故事。虽然,都是关于一个叫崔善的女子。

在这一修改阶段,我开始阅读金宇澄的《繁花》,这部几乎囊括了近两年所有中国文坛奖项的作品。刚开始,我以为自己会抗拒,却出乎意料地如此喜欢,一口气从头到尾读完。在此前与此后,我三度遇到身为《上海文学》主编的金宇澄。我不曾想到,金老师对我有着深刻印象,来源于多年前我在他的刊物上发表的短篇小说《小白马》。记得那是八年还是九年前,他当着别人的面说,别看小蔡总是沉默着,但他的心里藏着很多秘密。

是啊,很少有人发现这些秘密。

一如巴比伦塔顶的崔善,以及偷窥崔善的X。

而今,我在想,或许,我也可以做到?

阅读《繁花》的过程中,忽然,想起我过去上班时,单位里有个中年男人,所有人都叫他“瓦尔特”,好像既跟《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有关,也跟《列宁在1918》有关,因为他年轻时长得欧化,很像当时译制片里的东欧共产党人。春节前的两天,我特地看了《列宁在1918》,有一段在莫斯科大剧院里演出《天鹅湖》。我被这个片段的音乐所感动,重新找了各种版本的《天鹅湖》,进而想到过去的日本动画电影,也是上译配音的《天鹅湖》。

忽然明白,我正在写的这个故事,不正是黑天鹅与白天鹅的故事吗?

几天内,我疯狂地听着《天鹅湖》,订购了欧美原版的CD,在柴可夫斯基的音乐声中,我基本完成了你们现在所看到的这部小说。

所以,阅读这部小说,请你们最好同时循环播放着《天鹅湖》。

我也是第一次在写作中格外地注重语言,需要一种恰如其分,却不过分节制的语言。以及每一个字,都是如此重要。比如,最终章里有一句——

“依次将火车站前的白雪,描成耀眼的绯红……”

那个“描”字,我最先是写“染”,再改成“浸”,最后才是像画笔般的“描”。

我把偷窥描给自己看。

“我今天看了一张维也纳的地图,有那么一会儿我觉得难以理解:怎么人们建起这么大一个城市,而你却只需要一个房间。”

这是卡夫卡写给他喜欢的女子的情书。

而在二十一世纪,我们生活的城市里,每个人都在寻找一个房间,一个就够了——可以看见别人,也可以被别人看见的房间。

当我们偷窥时想些什么?我想到的就是这些……以及,陈白露在《日出》的最后台词——

太阳升起来了,黑暗留在后面。但是太阳不是我们的,我们要睡了。

蔡骏

2013年11月12日星期二初稿于上海苏州河畔

2014年6月1日星期日二稿于上海苏州河畔最漫长的那一夜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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