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邻居是妖怪 作者:天下霸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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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邻居是妖怪 作者:天下霸唱-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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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表舅趁着天黑,远远地扔到卫津河里去了。

1976年大地震那会儿,“文化大革命”都没结束,普通老百姓根本没有什么古董之类的概念,看见了也当四旧,最主要的是不想惹麻烦。直到很多年以后,得知这么一条消息。前清时英法联军打北京,屯兵在海光寺,当时寺庙还在。寺里有两件宝物,一个是千斤大铜钟,还有一个是康熙爷御赐供养的玉佛,打外邦进贡来的佛像,被视作镇寺之宝,许多年来香火极盛。寺里的和尚担心洋兵把玉佛抢走,狠下心将玉佛砸碎,埋到了地底下,从此就下落不明了。

海光寺一带没有古墓,表哥捡到的那只断手,很可能即是当年那尊玉佛的手。此后他从学校出来,先在糕点厂当学徒工,工作了没多长时间就不想干了,认为家里给找的工作不理想,又苦又累,工资也低,总有点自命不凡的感觉,奈何志大才疏,要文化没文化,要本钱没本钱,又没掌握任何技术,社会上那套东西却都学会了,整天指望着空手套白狼,最不愿意当工人,胳肢窝底下夹个包,假装到处谈业务。他每次提起这件事,便怪我表舅和舅妈没有眼光,如果把那东西留到现在,也不至于为了钱发愁,哪怕是留不住献给国家,你还能得个奖状光荣光荣,这可好,扔河里瞪眼看个水花。

【二】

表哥上的是技工学校,学钳工,80年代工人是相当不错的职业,工资铁杆庄稼似的按月发放,不迟到不旷工便有奖金,福利补贴之类的待遇也好,混够了岁数一退休,国家还管养老送终。

当时有句话评价厂子里的各个工种,说是“车钳铣没人比,铆电焊对付干,要翻砂就回家”,这话怎么讲呢?当工人最好的是干钳工、车工或铣工,钳工保全都是技术活,晃晃悠悠到处走,比较自在,而且那手艺荒废不了,什么时候都用得上;车工铣工则是整天守着车床铣床,耗时间却不用走脑子,有活就干没活也是随便歇着,在车间里看报纸打扑克喝茶,所以这三个工种最舒服,厂里的人都想做。

至于铆工焊工需要吃些辛苦,赶上有活了,工作量比旁人都大。电工同样是技术工种,居家过日子也不乏用武之地,哪家电表灯管坏了,免不了要麻烦懂电的师傅,所以电工很吃得开。不过以前的人们大多认为,带电就有危险,你虽然有防护措施绝缘手套什么的,可万里还有个一呢,万一哪天出了点差错,那就是要命的事。这不像别的活,胳膊碾进车床了大不了截肢,至少还能留下条命,电工一出事都是大事,因此电工也给列为二等了。

“要翻砂就回家”,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厂子里最苦最累的活就是翻砂,干这个工种还不如直接回家待着。我表哥学的钳工,初时本想混一辈子大锅饭,无奈家里没关系没路子,厂子不看专业,硬给安排了翻砂工。凑合干了几个月,差点没累吐血,实在吃不住那份辛苦,又托人转到了面粉厂。工作了也没多长时间,嫌那地方粉尘太大,容易得肺结核,索性蹲在家里当了待业青年。

那时有青年点,相当于小便利店,卖些杂货之类的商品,待业青年可以去那实习,但不算正式职工,什么时候找着工作了什么时候走人。表哥连青年点也不愿意去,怕被人笑话,把我表舅气得拿了铁锹追着他满街打。

我表舅妈担心表哥跟那些不三不四的社会小青年混,也是为了不让表舅整天跟他发脾气,便让他到乡下亲戚家帮农,等家里给找着合适工作再回来。

表哥到农村是投奔他大伯,夏天帮着守瓜田,晚上都住在野地间的瓜棚里。乡下人烟稀少,河网纵横,不过也没什么凶残的野兽和贼偷,夜里啃瓜的都是些小动物,比如獾、刺猬、鼬、狸、田鼠之类的。别看是些小家伙,却极不好对付,用毒下套时间长了就不管用了,最可恨的是到处乱啃,遇上一个瓜啃一口,一圈转下来会有很多瓜秧被啃断,你告诉它们偷着啃瓜犯法它们也听不懂,给吓唬跑了转头又溜回来,防得住东边防不住西边,十分让人头痛。

所以看瓜的人往往备下若干爆竹,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听到瓜田里传来牙齿喀嚓的细微声响,就点个炮仗,远远地扔过去,砰的一响,那偷着啃瓜的小动物便给吓跑了。倘若没有鞭炮,则需握着猎叉跑过去驱赶,这是最折腾人的。

我听表哥讲这段经历的时候,脑海里每每都会浮现出鲁迅先生笔下的少年闰土,闰土提着猎叉,在月光下的瓜田里追逐某种小动物的身影,好像与表哥十分相似,不过我表哥在瓜田里的遭遇却和少年闰土大为不同。

那年夏天,表哥天生胆大,守看瓜田的时候,意外逮着只蛤蟆。两条腿的活人好找,三条腿的蛤蟆难寻,这蛤蟆就有三条腿,后面那条腿拖在当中,并不是掉了一条后腿,也不会蹦,只能爬。以往有个刘海戏金蟾的传说,那金蟾就有三条腿,俗传可招财聚宝,见了便有好事。

其实三条腿的蛤蟆并不是没有,人也不都是两条腿的,或许只是蛤蟆中的畸形而已,表哥又非物种学家,是不是蛤蟆尚且还说着。不过据表哥所言,他开始觉得好玩,就把蛤蟆养在瓜棚里,每天喂些虫子,倒也养得住。几天之后,发现三条腿的蛤蟆还有个怪异之处,每逢子午两个时辰,这蛤蟆就咕咕而叫,与电匣子里所报的时间一毫不差。平时怎么捅它也是一声不吭,如若整天都没动静,那就是要下雨了。问村里人村里人无不称奇,都说住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玩意儿。

表哥合计得挺好,打算等有车来村里拉瓜的时候,就搭车把蛤蟆带回家去,那时已经有经济意识了,知道这玩意儿没准能换钱,没想到当天夜里出事了。

那天晚上表哥还如往常一样守着瓜田,夜深月明之际,又听远处有小动物啃瓜的声音。他白天光顾着端详那只蛤蟆,忘了预备爆竹。没办法只好拿着手电和猎叉,先随手将蛤蟆压在瓦罐底下,然后骂骂咧咧地跑到瓜田深处去赶。离近了用手电筒照到一个小动物,是田鼠是猫鼬他也说不清楚,反正毛茸茸的,瞪着绿幽幽的两只小眼,根本不知道怕人,就在那跟手电光对视。

表哥拿叉子去打,那东西躲得机灵,嗖一下就蹿到田埂上去了,表哥在后边紧追。趁着月色明亮,追出好一段距离,就看它顺着田埂钻进了一个土窟窿,表哥当时是受扰心烦,想把那洞挖开来个斩草除根,弄死了落个清静,不料想土窟窿越挖越深,刨了半天还不见底,却隐隐约约瞅见深处似乎有道暗红色的光。

我表哥以为这地方有宝,不顾浑身是汗气喘吁吁,又使劲往下挖,据他描述,挖开那窟窿的一瞬间,看到里面密密麻麻,有上百双冒绿光的小眼睛,都是先前逃进去的那种小动物,什么东西多了也是吓人,吓得他两腿都软了,随即感到洞中有股黑烟冒出来,脸上如被铁锤击打,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顿时便躺到地上人事不省了。

天亮后表哥被村民发现,找来土郎中用了草药,他全身浮肿,高烧昏迷了好几天才恢复意识,跟别人说夜里的遭遇却没人信,听当地人说他先前看见窟窿里有暗红的雾,很可能是那小动物放出的臭气,会使人神志不清,此后看到的情形也许是被迷了,而表哥捉到的那只蛤蟆,由于被他随手压在瓦罐底下,醒来再去看早就死了多时,又赶上夏天酷热,都已经腐烂发臭了。

【三】

按说书的话来讲,到此为止,前两个宝物的故事就此结书,往下我再说说表哥捡到的第三个宝物,这次更为古怪,看着可能像小说,其实也是真人真事。

表哥从农村回来之后,一直没找到合适工作,一来二去变成了家里和社会上最让人瞧不起的待业青年,我表舅为他的事没少着急上火,但是表哥志气不小,国营工厂里的职业他根本看不上眼,当领导的野心他倒是没有,只是羡慕那些整天坐着火车往全国各地跑业务的人。

跑业务的业务员隔三差五经常出差,一来可以见见世面,二来那个年代没有淘宝网购这类事物,物流行业还很落后,如果谁往上海广州出趟差,便会有许多人托他捎东西,每件东西多收点钱,加起了就很可观了,虽然这种事被单位知道了有可能归为投机倒把,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但好处更多,赚的都是活钱,总比拿死工资吃大锅饭强太多了。

表哥想归想,家里却没那么硬的路子,他到车间里当工人的门路,都是表舅求爷爷告奶奶,把好话说尽人情送到了,才勉强挤出来的名额,这小子还死活不愿意去,最后表舅没脾气了,告诉表哥说:“你不愿意去工厂上班也行,那就在家待业,但是咱这是普通劳动人民家庭,不养白吃饭不干活的少爷羔子,每月月头,你得给家里交一份伙食费。”

表哥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只要不到厂里上班,怎么着都行,他寻思自己不傻不蔫的,干点什么赚不来那几个钱?不过想着容易做着难,梦里有千条大道,醒来却处处碰壁,一点儿本钱么有,想当个体户也当不成。

那时邻居还有个小年轻的,外号叫“白糖”,年岁与表哥相仿,也是胡同里出了名的浑球,别看外号叫“白糖”,本人却特别不讲卫生,长得黑不溜秋,洗脸不洗脖的这么个主儿,同样不务正业。

白糖算是表哥身边头一号“狐朋狗友”,哥俩打从穿开裆裤那会儿就在一起玩,表哥蹲在家里当了待业青年,就想起白糖来了,原来这白糖喜欢看小人儿书,那时候家里条件不错,攒了几大箱子小人儿书,好多成套的,像什么《呼家将》《杨家将》《岳家将》《封神》《水浒》《三国》《西游》《聊斋》等等,这是传统题材,一套少则二十几本,多则四五十本,此外还有不少国外的名篇,更有反映抗日战争以及解放战争大兵团作战的《红日》《平原游击队》之类,单本的更是五花八门不计其数。

白糖这爱好大致等同与现在学生们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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