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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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家书- 第2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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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嘉骏想到有时候大半夜“打仗”回来,大多数时候二哥都是醒着的,这段时间也把他折磨的活像纵X过度,又是心酸又是哭笑不得:“都这时候你还刺我,原本我不想上吊的,结果现在觉得上吊也不错啊,环保,还省子弹。”
    “你俩够着点!什么时候了还满嘴胡话!三儿有我们呢!死不了!你担心你自个儿吧!”黎老爹在一旁怒吼,他这几年苍老的厉害,精气神儿却还是那般足,听着就让人安心不少。
    两人对视着吐吐舌头,家里人轮番上前叮嘱去了,黎嘉骏退到一边,努力静下心,望着眼前宽阔的江景。
    朝天门码头若要说还有什么不得了的地方,那边是两江汇流了,它像一个锥子,劈开了江面,黄色的长江与青色的嘉陵江在锥子尖头处汇成一道横贯江面的线,一面青一面黄,色泽鲜明,互不相让。
    她当初到这儿的时候,久别之情鼎盛,完全没注意看四周,此时认真一看,竟忍不住出了神,大概是战场经历多了,两江汇聚处那道随风波折的线竟然也给她看出了点你死我活的味道,看得久了,心跳都快了不少。
    “骏儿!嘉骏!”一个声音忽然唤醒她,大哥深沉的看过来,端详了一会儿才抬抬下巴,“你二哥叫你。”
    台阶处,二哥正探头望过来,两人对视后,他了然的挑挑眉,随后皱起了眉,朝她招招手。
    黎嘉骏走过去,问:“又怎么了啦?”
    二哥一把揽住她走到角落,严肃道:“有件事儿,到时候你可不要怪哥。”
    “怎么了?”黎嘉骏心惊胆战,这家伙平时吊儿郎当,认真起来可真吓人,“你把我卖啦?”
    “你怎么知道?”二哥愣了一下。
    黎嘉骏更愣了:“什么?!来真的?”
    “哎也不是卖,就是,随便撂了个话,没想到,好像是成了……哎,也不好说,意思是,你也不要担心,估计很快,恩,你病能好。”
    “什么跟什么呀!”黎嘉骏更懵圈了,“您老能说清楚吗?你是给我请了个心理医生来啊?”
    “心理医生算什么,心病还要心药医,哥办事,你放心!”
    “你说的我心里更没底了!”
    “对啊我到底为什么要跟你说……”二哥很懊恼的嘟哝,猛地一拍她肩膀,“算了,总归哥是经过艰难盘算,最终下的决心,到时候到底怎么样,你自己做决定吧!”
    黎嘉骏简直要杀人:“啊啊啊你到底干了什么?!”
    二哥转身就走,挥挥手,不带走一个傻妹子。
    等他登了船,黎嘉骏还没从崩溃中醒过神来,这边砖儿大喊着:“二叔你快点回来带我骑马马!”
    大嫂则挥舞着幼祺小小的手,悄悄抹眼泪。
    大哥揽着她的肩膀直直的站在码头边,许久,黎嘉骏才恍悟:“哎呀!刚才忘了抽他一掌!”
    “什么?”大哥以为自己听错了。
    黎嘉骏捶胸顿足:“当初我去北平,火车上他还抽我呢!我刚才就该抽回去的!”
    大哥:“……真想抽你。”
    黎嘉骏一缩头,不敢吭声了,一群人就在码头上痴痴的看着船消失,正沉寂着,黎嘉骏忽然想起,似乎可以从大哥这里弄点口风,便问:“大哥,二哥刚才说给我弄了个什么决定来着,你知道是什么吗?”
    大哥一愣:“什么?”
    看来他也不知道,黎嘉骏更好奇了,这神神叨叨的,到底是干了什么。
    送走二哥第二天,黎嘉骏便去了大公报的重庆分部。
    报社位于渝中区的李子坝正街102号,离他们住的地方很远,开车过去一个多钟头还没到,幸好起得早,否则非得迟到不可,黎嘉骏此时才明白,她以为环境很好的沙坪坝,在那个时候是个多偏远的地方了,简直比城乡结合部还城乡结合部,顿时心里就担心起来,这每天这么折腾哪还得了,这地方连电车都没通,今天还有大哥的顺风车搭,以后不就白瞎了?
    她在路上便把这担心和大哥说了,却听他笑:“轮到你操心,黄花菜都凉了。”
    接着他就解释道:“我们在上清寺还有一个住处,今天我会找两个人先去整理一下,到时候你便住那儿去,离这儿很近,走走都到了。”
    黎嘉骏闻言大喜:“还有这么好的事儿?”
    “以前家里都是老人,当然是要选个清净点的地方了,之前还当你要养病,便也没跟你提这儿,我平时来不及回去,就歇在那儿,这儿人多,比较热闹,你平时也可以四处晃晃。”
    “可我一个人住,我担心……”黎嘉骏忍不住还是怂起来,她到现在也不能说自己那后遗症是好还是没好,因为风吹草动还是能让她脑洞大开,要说进步,只能说她适应了不少,人前自控能力也强了不少,但这也让她精神经常紧张着,活得相当累。
    大哥显然也有一样的担心:“家里的意思是让金禾来照料你,你看怎么样?”
    “别呀,金禾跟了母亲一辈子了,来照顾我多浪费,不要不要,要不让雪晴来吧,她也熟悉我点。”
    “雪晴……”大哥似乎有些迟疑,过了一会儿,还是点点头,“好吧,等会我和家里说说。”
    黎嘉骏以为大哥担心雪晴被自己发病的时候掐死,连忙安慰:“我有数的,晚上我锁了门睡,其实二哥大概也跟你说过了,我也就做作恶梦,比划两下,不会伤到自己的。”
    大哥摇摇头:“没担心你……罢了,以后再说。”
    说话间,报社到了。
    大哥放下了人便走,接待她的是一个一口江西话的小伙子,自称熊津泽,二十来岁,长袍马褂,一身的利落气,刚从重庆大学毕业,还是个新编辑。
    黎嘉骏一听他名字讲解就笑了:“你一定五行缺水!”
    熊津泽也笑,一口大白牙:“别提了,我娘说名字起错了,我别的没有,就剩下口水了。”
    两句话就拉近了关系,熊津泽也不拘束了,絮絮叨叨起来:“黎同学,我一听说是你,把我给激动的!前些日子我还排过你给的照片呢,今天就看到真人了,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来,我理了好多读者给你的信送去,你看了没?”
    “看了看了,别说给我的,沾个边儿的你都给我送来,也是有劳了。”
    “应该的应该的,话说你现在是先参观参观,还是先看看工作?”
    黎嘉骏想了想:“先四面看看吧。”
    熊津泽便带人逛了起来,这个重庆分部规模不小,显然是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统共有三层,砖木结构,最顶上是老大的办公室,此时都空着,还有通讯部,编辑部等,人人都很忙,印发处更是嘎吱嘎吱响个不停。
    “怎么现在还在印报纸?”黎嘉骏问,一般不都是半夜印凌晨发么。
    “现在时常会有增刊,都是各处的新到消息和名人投书,自从中央大学到了沙坪坝,报界可热闹了,我们这儿的记者成天跑去找他们搭话,就想着多开个独家专栏。”
    黎嘉骏这才有些反应过来:“对哦,中央大学!”
    南京国立中央大学!
    当她意识到这是个多么牛逼的大学时,她已经在杭州当辍学老师了,此时想来,真是哭笑不得。
    之前二哥问她想考什么大学的时候,她心里下意识觉得顶天了不过是北大清华,二哥压根没想给她指方向,便她说什么是什么,大概也觉得她根本没脸高攀那第一学府,却不曾想过被妹子是个根本没这个时代常识的人,那时候的清华北大也只是众多并行牛校中的两所,有时还不如某些学校,这个某些,在这个时代,差不多可以直接指向中央大学。
    它位于南京,在这个时代,亚洲排名第一,世界排名49。
    就是这样一个学校,黎嘉骏竟然连听都没听说过,她觉得自己也真是神了,燕京大学是这样,中央大学也是这样,不过百年功夫,沧桑巨变到一头教育界猛兽轰然倒塌化为尘土,后人连觅其芳踪的机会都没有,非得回首凝望,敲骨见髓,才能看到一条在历史的江流下轰然脉动的巨龙。
    带头西迁的是它,现在西迁后规模第一的也是它,据说果脯拨的经费最多的也是它,看其声势,似乎借用了重庆大学的一块地还不够,还要往远处扩张,只是不知等西南联大成型,能不能与其一争,但无论怎么讲,现下教育界执掌牛耳的学校,非他莫属了。
    它只是静静的蛰伏在重庆西面,却隐隐镇守着整个中国的教育界。
    黎嘉骏心潮澎湃,心下暗恨自己这病生的不是时候,如果她可以单独出外勤,非得常驻大学城不可,每天照三顿刷名人,光混脸熟就行,以后说出去多长脸,谁谁谁她都认识!
    “今天有人去中央大学吗?能不能带上我!”黎嘉骏一把抓住熊津泽。
    熊津泽吓了一跳,不大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激动,只是老实答道:“有啊,只是沙坪坝那么远,要去一般一大早就出发了,也不需要到报社报道,你要是想去,我帮你打个招呼,看下次有谁要去的,你俩约了时间,让他带你好了。”
    “等等!沙坪坝!”黎嘉骏脑中叮一响,“我家就在沙坪坝啊!下次有谁要去,可以直接到我家去睡,第二天直接就能去学校了!对对对,我可以做中转站!”
    熊津泽哭笑不得:“好好好,我一定帮你约好,今天是不行了,下次,下次咯!”
    黎嘉骏颇有些遗憾,也只能作罢,便跟着熊津泽继续逛,逛到一个小房间,里面干干净净的,没有桌子,墙上却满是报道和照片。
    “这个是陈列室,什么都有,你可以看看。”熊津泽点了点最开头。
    果然什么都有,而且分门别类,按着时间线,断断续续的写着大公报发展以来的大事记,除了她都知道的一些外,还有一些工作人员的特别功绩,大多数配着照片和相关报导,她一条一条的往下看,觉得很有意思。
    1919年,胡政之总经理竟然是一战后巴黎和会的唯一一个中国记者,这使他成为了中国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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