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何处问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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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何处问多情-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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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曾不是执意了?”
  我默然低喟,“看懂容易看透难。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放不下,莫公子觉得哪样最苦?”
  他步履清渺,衣袂微扬,许久方才苦笑,“放不下。”
  “公子放不下,凝卿也是同样的道理。非你我不懂,而是舍不下情。”我曾劝他,却不能劝服自己。
  他停下脚步,“放不下那晏清鸿吗?”
  我一怔,半晌无言。
  相识数月,虽是每日独处诊病,偶尔聊及佛经禅语相谈甚欢,却几乎未触及过任何对方家事。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着实让我感到突兀。
  无奈摇头,口气平淡的象是谈论不相干的人,“他是我定亲的丈夫。”
  “我知道。”他丝毫不见意外,“他是嫌弃你身体不好才退亲的吗?”
  我该如何回答?说晏清鸿的退亲是因为皇家对父兄的不信任?还是说,自己不过是连环棋子中的一枚?或者说一切涉及权势的争夺?
  莫怀旻是不问世事的人,这些朝堂之事说之何用?何苦道尽隐秘给不相干的人知道。
  我迟疑顾虑着,一时竟未回答。
  我的沉默不知是不是让他误会了,他的笑容有些涩涩的味道,“若是如此,他不配你。”
  莫怀旻从未说过重话,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批评之语。对象还是只见过一面的人:“小姐三思。”
  我轻叹着:“理由呢?”
  “我不希望你一生苦思,隐忍郁结。”他凝望我的眼,表情认真,“只当是一个医者的忠告。”
  他说的我心中都清楚,嫁了晏清鸿就注定了一世多虑,可我真的能放开他吗?
  非关情爱,不是相思。只是——责任。
  皇上既然起了释兵权的心,就是对爹爹和哥哥有所猜忌。若我与晏清鸿成亲,他必不能置身事外全力护卫。
  我回望着他,缓慢轻柔却坚定的开口:“是,我放不下他。”
  放不下晏清鸿,只因为爹爹和哥哥。
  这话,却是放在心中不曾出口。
  他挪开目光,忽然开口,“再过三两个月就是夏夜,昙花该开了。”
  昙花开时许是圣音召唤,他曾经是这么说过吧?莫非他心中的执意,也与我一样不曾放下?
  想要开口询问,那人影已不知何时远去,徒留我一人在院中踟蹰。
  “喂!”冷不防头顶传来清脆的喊声,我抬头望去,树叶摇晃间看到两条小腿在空中晃晃摆摆的踢着,再然后就看到明丽的笑容从枝桠间探了出来。
  我含笑招呼她,“青舞姑娘好。”
  自从那日我请她进门沐浴更衣,她就再也不肯离去,嚷着‘御慕城’景致特别,‘莫府’幽静清爽,一定要玩够了才走。
  她每日早出晚归,偶尔在院子里遇见也是上蹿下跳之时,难得有安宁之时。
  她很漂亮,不是温婉的大家闺秀之气,而是灵动的野性之美,举手投足间充满引人视线的魅力,象是流动着的火焰,艳丽侵略并存。
  杏仁大眼转动着,眼中水波潋滟;殷红的唇一抿,手中苹果高高的抛起落下,再抛起,长发还是简单的绑成发辫,只在发尾处绕了根亮银色的发带,再无其他装饰。
  铃铛声清脆,随着她的动作有节奏的响着,金色的铃铛链环着她纤细的腰身,在行走间添了几分曼妙。
  她跳下树枝,轻轻喘着,脸上染起浅浅红晕,当真是粉面桃腮,娇媚可人,“凝卿好。”
  她一向没有客套却生疏的称呼,直呼其名,听在耳内又是亲近十足。
  闪了闪长睫毛,她眼神瞥着莫怀旻离去的方向,又转过来看看我,“你们很配,看着就觉得舒服,只是说的话我听不懂。”
  我和莫怀旻?这丫头倒和亦蝶一样,胡言乱语,思绪难以捉摸。
  她捧着苹果大大的咬下一口,双颊鼓鼓声音含糊,“我看他谁也不理只和你说话么。”
  我与莫怀旻,都是性冷之人,交谈亦是秉承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点到即止,若说感情,应是知己二字。
  我浅笑摇头,却是不语。
  “我们草原上的人若是寻到了心上人,可是直接大声说出来的。”她咬着苹果,皱着可爱的鼻子,“你们太闷了,为什么不直接问问嘛。”
  不愿与她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我手指抚上她的肩头,“我更好奇你怎么会独身游荡。”
  “从家主手上跑掉的家奴回去是要被打死的,我当然跑远点。”她一耸肩膀,满不在乎的咬着苹果,“不过我已经跑出来很多年了,没人会认为我还活着,所以我应该算得上自由了。”
  她扯了扯衣衫,毫不介意被我看清楚肩头那图腾的样子。巴掌大的圆形印记中飘舞着祥云图案,中间包裹着一只展翅腾空的鹰,犀利睥睨,气势非凡。
  家奴的烙印做的如此精细?我心头闪过不解,“这是什么?”
  “这是‘梁墨’贵族费家的族徽。”她嗤了声,“豪门除了会整这些虎豹狼蛇鹰来标榜自己的高贵和占有欲,还会什么?啊,我倒忘记了,还有龙,皇族的族徽。”
  “族徽?”对‘梁墨’不甚熟悉,她的说法更让我陌生。
  她的脸上始终是那种懒洋洋又不屑的表情,鼻子里哼着,“‘梁墨’谁不知道六大家族?百年前建立‘梁墨’就是他们打下的江山,世袭的爵位一直传承,重权在手,百年之后的六大家族更是犹如老树盘根错节,士农工商层层积淀,最顶层的族长自是拥有一呼万应的权势,据说六大家族徽章令聚齐,还能调动国内兵马。”
  她似是吃饱了,揉揉自己的肚子伸了个懒腰,“这都是我以前听来的传说,谁知道是真是假?不过当个热闹听呗。”
  打了个呵欠,她冲我摆摆手,拖拉着脚步朝院外走去,“我累了,去睡了。”
  目送她的身影从视线中消失,我沉吟了会,举目望向树枝更加浓密之处,“贺护卫,她的底细查清楚了吗?”
  40 怀旻往事 圣药私密
  若说我对青舞的突然出现没有半点怀疑那是假的,但云崖很确切的告诉我这女子没有半点武功,至于具体的背景来历,还要等待查证。
  坐在药圃边,手中扬着簸箕,抖出淡淡的草药清香。亦蝶在身边四处奔跑追逐着花丛中的蝴蝶,玩的不亦乐乎。
  青舞坐在地上,毫不在意裙子被泥土弄脏,手中提溜着不知哪采来的野果吃的正开心,紫红色的汁水染上红唇,让它看上去娇艳中带着诡异。
  “你真笨,逮个蝴蝶都不会,看我的。”她甩下手中的野果跳了起来,手指在裙子上擦了擦,奔着药圃而去。
  两人蹦蹦跳跳渐奔渐远,留下我一个人独坐。
  风吹过,暖柔轻忽,空气中都散着空灵的味道。膝上的信笺被风吹开,是隽秀有力的笔迹。
  “风小姐,您的信。”安伯远远的叫着我,扬着手中的纸。
  “安伯。”我起身相迎,将信接了过来,不意外的看到和刚才信笺中一样的字体。
  字很少,只有短短一句:“若定归期,万望相告。”
  看看方才放在膝头的信,还残留着身体的温度,也不是短短几字:“知卿康复,心甚欢喜,清茶一杯,遥祝佳人。”
  自从我来到莫府,每日三封信准时的递到我的手中。或是一句诗,或是一首词,清淡潜致,没有更多言语,只是一日胜似一日的表露了。
  一天三句话,三封信,已能看出晏清鸿的心思。
  身为一国之相,百忙之中每日不断三封信,日日准时送达,月余下来习惯中我竟也起了等待之心了。
  轻叹了声,将信折起收好。
  “哎呀,小姐您的病都好了,这些活可不能再让您做了。”安伯喜滋滋的抢过我手中的簸箕颠了起来,“风少爷可真是有心,隔三差五就差人送些药来,只是这些药太过名贵了,寻常人家用不上,有钱人家又不稀罕这些许银子。”
  “送药?”我微微皱起了眉头。
  哥哥事不瞒我,若是赠药莫府一定会在信上言明,为何我不知此事?
  “是啊!”安伯笑的满脸的褶子都皱成了花,“每日送信的时候,都有一车药材送到,这每日三车,莫府的库房都快放不下了,小姐和风少爷说说,不用如此客气了。”
  每日三车,与信同至,这药竟是晏清鸿所赠?
  数月之前我一句话,他倒上心。
  抿唇微笑。他若不上心,又怎会清楚我在莫府。
  “风小姐心情看上去很好。”安伯眉开眼笑望着我,“这几日看您日日坐在这都是面带微笑,想是心头有喜事。”
  “是吗?我倒不觉得。”我侧脸枕着自己的胳膊,任发丝洒满整个臂弯,“倒是安伯最近行事有劲,满面含笑,莫非莫府有喜事?”
  他颠着手中的簸箕动作轻快有力,笑而不语。
  “安伯,为何这几日未曾见过你家少爷?”想想,自从那日他离去后,似乎有不少日子未见到莫怀旻了。
  “少爷在做药,呵呵呵。”他笑的有些怪异,“我本以为少爷今生不可能做这副药了呢。”
  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我眼中露出询问。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眼神飘忽迷茫,“其实少爷会有今日淡漠,也应该怪我们老爷。”
  他放下手中的簸箕,手指无意识的抓着药草,“莫家十代行医,曾经得到前朝皇帝封为天下第一医药世家。这封号成就了莫家,也成为了老爷心中的刺。少爷一脉单传,老爷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少爷身上。打少爷识物起就教辨认草药,会说话时便背医书。为了锻炼少爷针灸之术,老爷将三岁的少爷一个人关在黑屋中练习摸穴下针,若有半寸差池,往往是责打重罚,再次关在屋中。最长的一次,竟有半月之久,不准任何人探视。”
  “半个月,几岁的孩子?”我忍不住的低呼,“太严苛了。”
  安伯苦笑着,“您别怪少爷性子清冷,这全是老爷逼出来的。所谓诊病下药保持冷静之心方能不出差错,老爷不许少爷有任何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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