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英雄谁是英雄之06群龙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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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英雄谁是英雄之06群龙之首-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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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师便问:“什么词?”
赵佶信口念道:“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指破新橙。锦幄初温,兽烟不断,相对坐调笙。低声问,城上已三更。向谁行宿?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师师这会脸色微白,强笑道:“那不是妾作《少年游》?陛下当时听了,还给妾身几句勉励,令委鼓舞万分,迄今未忘,感恩不尽呢!这词又出了什么漏子了?”
赵佶冷笑道:“这词就是写的太好了,你随意唱了,曲文却记在朕心里了。回宫一想寻思,那不像是你手笔,即景抒情,清新流畅,似出自男儿气,跟女儿家手笔,是分明不同的。可是,那晚,朕为爱卿送来潮州甜橙,卿用玉剪挑开,亲手剥喂朕口,这等细节,正是词中所述,莫非爱卿把与朕之恩爱细节,都一一说予人听?还是词风大变,辞貌大异,写出另一番风格来?抑或是卧床榻下,正好有人,朕与卿缠绵恩爱之时,让人听去不成?”
李师师听得忙斟酒敬酒,赵佶不饮,却一拍案,毕竟是龙颜大怒,天威莫测,师师唬得连酒也滥出来了,染湿了翠袖。
只听赵佶脸下一沉,道:“那次你也推说正值娘娘华诞,劝朕理当夫妻恩爱一番……朕还夸你识大体,嘿!”
李师师只凄怨的说,“万岁爷,您不信妾了。您要不信妾,妾身一头撞死算了!”
赵佶见师师眼圈儿红了,一副凄凉模样,口气是软了,脸也缓了,但语锋却仍在的:
“你要我信你?你那晚吟了那曲儿后,不数日,坊间已唱了这段《少年游》,说是开封府监抚周邦彦教的——难道信任予他、授予他,还是一不小心,给他偷学去了?那可是词句一模一样,就连曲调也相同!巧有这个巧法?妙有这个妙方?嗯?哼!”
当李师师戚戚垂泪,哀哀切切的道:“贱妾罪该万死……万岁爷明察秋毫,高炬独照,任何细致之处,都瞒不过圣上……”
地双手揉揉看赵佶臂颈,柔柔的说:“不过,贱妾也把曲子唱予楼子里的姊妹们听,不知是让谁个野丫子学去了,教与人唱,这就一一”
她是先赞了赵佶,大大地奉迎了一番、才说开脱的话儿。
赵佶一下于,连语调也缓和了下来,看来李师师那一千还是挺管用的。
“……朕倒不与美人计较,是朕好意三番四次催你人宫,你总推却,这又有个什么说法?”
师师泪痕未干,又嫣然巧笑向皇帝要紧处推了一下,白了他那么一眼,娇妖媚声的道:
“妾说哪,万岁爷,你急什么,岂不是什么都给你占去了吗!到真个给你纳入宫来,你又去寻花问柳去了,那时,只教妾身苦守空闺,方知深情岂若无情真了。”
2.今夏正好春衫薄
只听赵佶给李师师揉得几揉,声也放软了,也用手去摸李师师的娇嫩处、只赞叹道:
“你这蹄子也真会耍朕……好,朕便不勉强你。反正,朕只要来看你,就有潜道可遁,也方便得紧,随时可作醉枕美人膝,那就不妨了……今晚且就饶你则个吧!”
师师一听,忙娇呼细喘,“万岁爷福安。万岁爷万万岁。”
戚少商在外面却听得直是冷笑。
——虽说这赵佶皇帝居然从一曲词中,发现猜度得出:李师师可能与周邦彦有暧昧,但堂堂一国之君,理当以处理万民水深火热之事为要务,而他却浸耽于这些小枝小节里,以及男女情事上,哪还有心机理会国家大事,这到底是祸是福,是不长志气而不是明鉴秋毫!
戚少商却也并未想到,他这种想法,曾在数年前,王小石在愁石斋跟蔡京手下比拼一场后、匆匆留下一词,却引蔡京推测出,王小石此人志气非凡,是十分近似的。
——可是,同样,同理,堂堂一国之相,居然为这种人事上的小斗争、文字上的小把忒费心,岂又能将心力置于改善人民生活的公事上?
一个宰相已经如此,而今皇帝也如斯,试间,这国家焉能不败?岂可不亡?
国之将亡,妖孽必兴,而惨苦的,一定是人民老百姓。
这点千古不易。
此劫不变。
变的是戚少商。
看到了房中的这一幕,他心头直了波涛万丈的撞击:
他实在看不下去。
他扭头就走。
可是他这一回头,却走不成了。
因为他看见一个人,正在月下等着他。
这个人不是他自己。
而是那汉子:
一一孙公蛭。
他竟不知在何时已在月华之下。
屋脊之上。
戚少商的身后。
要不是他手上挽着一口似铁非铁的焦尾古琴,戚少商乍见还以为又遇着了他自己。
不过,这次真的不是他自己,而是那个双眉如剑、斜飞人鬓、唇薄如剑、眉扬如剑、目亮如剑、笑纹如剑、高瘦如剑、雪衣如剑的那桀骜不驯的汉子。
那汉子已到了他身后八尺之遥,整个人一如一把出了鞘的剑。
剑冷。
他的笑意也冷。
但那一双冷傲的眼神,却出奇的有点暖。
也不知怎的,戚少商见着这个人,忽然生起了一种:瞬殁刹亡一息间的感觉。
戚少商看见了这个人,到这地步,已明知那不是自己,但仍然觉得对方几乎就是自己,至少,很像是“自己”。
——他几乎是看见了一个完全不是“自我”的“我”。
他看见了,有点恍惚,但没有错愕,好像那是一件早该发生了的事,只不过,他在这一刹之前还不知道何时会发生而
他第一句就说:“你跟师师的活,可是说予我听的。”
那汉子道:“我早知道你在外边。”
戚少商道:“三天前,我也知道你在外面听。”
孙公蛭道:“所以,今晚我再问一次,让你也听听在背后师师是怎么说你的。”
两人说话的声音都很少,小猖只有他们两人在这月清风急的高处上才听得见。
他们可不敢惊动,一旦惊动了下边,护驾的人可蜂拥而出。那时,就算能全身而退,也必招惹一身麻烦。
所以他们继续低声疾语。
只说予对方听。
只有对方才听得见、听得懂、听得明的话,在古都古旧的古屋脊群上,他们如斯对白。
对峙。
一一也对着立。
孙公蛭的眼神转注在戚少商手中的花:
“你要送给她?”
戚少商看了看手中的花,月白如镜,梦似空华。
在他俯首看花的一刹,孙公蛭忽然觉得有些心寒,也有点心动,更有些心痛。
——不朽若梦。
月白风清。
他只觉眼前的人,像月一般的白,像月一般的亮,像月一般的冷,像月一般的做,也像月一般的温和,却又像月一般的凄厉和伤枪。
——那就像另一个“他”,在这子夜神秘的屋顶上,教他给逢着了、遇上了,邂逅在一起。
使他一时分不清:
是敌是友?
是对是错?
——是我还是他?
——是过去还是将来?
是梦?是真?
是有?
是无?
今夏正好春衫薄。
这春夏交会之际的月圆之下,这两人正好遏在古都的高檐上。
檐下万家俱眠。
当朝皇帝和青楼红粉当红的行首行家正开始在房里胡混,吹灭了灯。
灯熄。
月明。
花在他指间。
琴在他腋下。
这是个月夜。
有哀。
无梦。
戚少商忽道:“这花,不送了——要送,就送给你吧!”
孙公蛭笑了,“你送我花?”
戚少商道:“送你花是省你的事,你反正就是采花大盗。”
孙公蛭似在月夜微微一震。
他开始解开他那块裹琴的绒布。
戚少商仍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
孙公蛭目中杀气大盛,锐如剑芒,“那我是谁?”
戚少商道,“近日,江湖上出现了一位著名的杀手,也是恶名昭彰的淫魔,官府、朝廷、绿林、武林、黑白两道的人都在找他算帐,但听人传他淫而无行,不过他所杀的所诛的,好像都是早已罪大恶极之人。”
孙公蛭笑。
笑意很孤,也很独。
而且傲岸。
戚少商盯着他,道:“那淫魔听说仍在到处活动,近日还屡在京里现踪,曾化名为孙小惠、孙梨子、孙加伶、孙华倩
然后他一字一顿的说。
“现在他正化名为孙公蛭。”
如果说孙公蛭原本就像是一把剑的话,现在。他的剑已全然拔了出鞘。
剑淬厉。
那是一把骄傲的、一出鞘决不空回的剑。
他问:“那么,我是谁?”
戚少商笑了。
他的笑很洒脱。
也很寂寞。
很寂的寞。
但不冷漠。
他说,只三个字:
“孙青霞——”
然后他就不再说下去了,但他的神态,就像狂月满天。
他指间仍拈着花。
他的手很小。
很秀。
——像女人的手。
月亮正照在他指间的花瓣上。
花已半谢。
犹半开。
夜已过半。
——人呢?
为谁风露立中宵?
说来绝塞看月明?
江水何年初映月?
江月何年初照人?
3.瞬殁刹亡一息间
孙青霞的人虽然很高大,但他的手,也很干净,而且亦很秀气。
他这秀气的手,正放出了一把傲气凌人的剑,他的剑直指上天,天心有月。
剑原就在琴里。
拔剑的时候,剑意抹过琴弦,发出极为好听的奇鸣。
剑很冷清。
——这是一把没有朋友的剑。
月华在剑锋上只反映着:“孤做”两个字。
他的脸色开始发青,但印堂却绽出红霞:“你既知我是淫魔孙青霞,便要如何?”
戚少商轻轻的道:“那我就要替天行道——”
他说的只有八个字。
说第一个字时,已在拔剑。
到第八个字时,他已拔尽了剑。
他拔剑的速度并不快。
但很审慎。
而且很疼惜。
——他对他的剑有一种如同对所爱女子的怜香惜玉。
他拔出了他的剑。剑鸣直动人心。
剑自腰畔抽出,然后干腕齐胸,平指十尺左右的敌人的心,凝立不动。
他的眼神很好看,白多于黑,但明丽的白映衬着流而的黑,像有点幽怨,但十分寂寞。
月华在他掌中剑锋也抹过这两个凄冷的字。
寂寞。
——那是把寂寞之剑。
这时分,两人都已拨出了他的剑。
一剑直指着夭,狂做不驯。
一剑平指敌心,寂寞无边。
只听孙青霞遥笑道:“闻说你也是落草盗寇,而且还是匪首龙头,更曾大胆弑君。你不比我好到哪里去。你还敢抓我?”
戚少商淡淡地道:“你如果真的是个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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