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获安稳,于是突然注意到。
“峰雪呢?”
这里是空中。少女双手抱着我。
那么……那个男人哪去了?
‘嗯,没事。来吧克绮。’
少女催促我,于是我抓住了少女的腰。
我从上空听见了惨叫。
‘咿---呀---!’
这是杀猪般的惨叫。像是使劲乱吹低音管乐器发出的不协和的声音。
……看来他醒了。
不幸的男人。
少女蜷身,那仿佛在游泳池里往返时的动作,她蹬着半空。
她的双手抓住了石头般落下的峰雪。
峰雪像婴儿般蜷起了身体,少女轻轻对他说了什么。
峰雪的身体不再颤抖了。
景色又开始回旋,我闭上了眼睛。
大概又过了三步的跳跃。
‘克绮,降落了。’
我听见后,就朝下(我觉得应该是下)伸出了脚。
我轻柔的着地。
追风者也在我面前着地了。
大概是因为风一直风吹着我,湿透的制服现在至少不再滴水了。
周围的景色我稍微有些印象。
这里是离学校几公里处的居住区一角。
离公寓挺远的。
“真远啊。”
‘不过,这里是包围网之外啊。’
就是说,包围网扩散到了小城各处了。
我朝天空和学校那边看了看。
“我有几件事想问。”
‘什么事?’
少女说着,还抱着峰雪。
“来学校干什么来了?”
‘干什么,当然事来救克绮了啊!学校那边有怪味,我就想,大概是有什么东西来袭击了。’
“确实如此。不过看来没赶上战斗。”
‘……对不起。’
少女很失落的样子,我有些不解。
“为什么道歉?”
‘克绮,害怕了吧?疼了吧。如果我能早些到,就能帮克绮了,真的对不起。’
“有一些恐怖。并没有太疼。倒是疲劳更严重些。你没有救我的义务。所以这也许能算作后悔,但是没有道歉的必要。”
‘克绮……生气了吗?还是在安慰我?’
“都不是。只是指出事实。”
我思考了一会儿,继续说。
“除此以外,你能来真是帮了大忙。”
少女听了以后,很高兴地点点头。
‘太好啦,克绮没有事。’
她用小巧的舌头,舔了舔嘴唇。
我感到了一丝寒气,于是改变了话题。
“刚才……我们在天上飞了啊。”
‘我没法像鸟一样飞。只是跳而已。’
“虽然我知道用的是风的力量……这明显是让重力和惯性发生了变化。”
也许是风在移动我的身体,并且遮断了外界的影响。这先不管,我被那么甩来甩去居然没有感觉到。
如果这不是我主观的问题,而是惯性本身被打消了,那么从牛顿到爱因斯坦,一直到现在的所有物理学的基础就会崩溃。
‘重力,是什么?’
她的回答超出了我的预想。
“把物体向地面吸引的力量。”
我心里一边向伽利略牛顿爱因斯坦道歉,一边说出并不正确的简要答案。
而且,问题并不是重力,而是惯性。
也就是说,即使能操纵风来抵抗重力,以至于在空中漂浮,那么像刚才那样旋转、急停、急加速,我也应该能够感觉到。
但是我只感觉到了滑行般的移动。
我介意的是这里。
‘是想问,如何让身体变轻吗?’
“是吧。”
‘简单啊。让风喜欢自己就行啦。’
“我听不懂。”
‘哎?’
“我不理解风喜欢我,和让身体变轻的关联性。”
‘唔~~’
少女用手指点着额头思考着。
就好像,大人被孩子问天空为什么是蓝的,那种表情。
过了很久,她转过脸来,很愉快的样子。
‘嗯,看看天空。’
我听她的话,看着天空。
太阳还很高。
没有风,阳光很好,暖洋洋的很舒服。
弄湿了的制服,也逐渐地变干了。
‘天空的尽头,有太阳他们的火之国。火之国下面,就是风之国。’
“嚯。”
我还能怎么回答呢?
‘然后下面是水之国,最下面是我们所在的土之国。’
“嗯。”
‘克绮和我的身体,基本上都是土造的。所以会被风之国驱逐,而被土之国喜爱。这就是东西会下落的原因。’
“独创的宇宙论。”
也许该说是古典的。
‘然后呢,刚才我拜托风,让风稍微喜欢我们一些。所以我们就能适应风之国啦。’
少女的表情就好像在说‘明白了吗?’。
‘……克绮,为什么不说话呢?’
“我正在为文化上的相对主义及其结论而苦恼。”
‘什么啊那是?’
我在考虑,让这个少女明白微积分的概念、开普勒法则、惯性法则和牛顿运动方程,还有特殊相对性理论,会花费多少时间。
这种思考方式,也是一种傲慢吧。
少女有着自己的世界观,而且,从各种和少女有关的事情看来,那都是正确的!
刚才的飞翔就是证明。
但是……可是……
‘怎么了,有什么不同意的吗?’
“我只能说,你和我的宇宙观很不一样。”
‘克绮的宇宙是什么样的?’
“宇宙的起源是什么,这是个很难的问题,不过推测应该是空间相转移产生的能量,促使了大爆炸的发生……”
‘大爆炸,是什么?’
“最早的火球。”
‘那果然最开始是火啊。我们一样啊。’
‘……就到这里吧。’
我小声叹了口气。
“好了,我有点累。该回家了吧……这家伙怎么办?”
我看着峰雪。
他靠在少女怀里,很舒服地打着鼾。
‘我送绫回家。’
“不累吗?”
‘身体不累。来,醒醒。’
少女放下峰雪,在他耳边小声说着。
峰雪站起来,表情好像没睡醒。
他上身左右摇晃着,总算是站住了。
‘好,接下来回家,好好睡一觉。’
峰雪听到少女的声音,僵硬地点点头。
‘好,那走吧。’
少女拉着峰雪的手,向前走去。
峰雪半闭着眼,跟在后面。
“没事吧?”
我歪歪脑袋。
说起来,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似的。算了,想也没用。
我走上了回家的路。
我走在回家的路上,花了近一个小时。
我晒着午后的日光,边往回走边晾干衣服,也算是不错的散步。
衣服差不多都干了的时候,我也到了公寓。
我开了门。
‘克绮君?’
房东小姐睁圆了眼睛看着我。
“我回来了。”
‘是克绮君吗?’
“正如你所见。”
房东小姐的表情太意外了,于是我重新审视了自己的样子。
衣服……有些湿,但还是平时的学生服。
头发,可能确实很乱。
虽然我有一些擦伤,但应该不到改变容貌的程度。
没有镜子可以照,所以我也不能完全确定。
也就是说,房东小姐惊讶的理由,不是我外表上的问题。
那么就是状况上的问题了。
我不应该在这里出现。
‘小惠,快来啊!克绮君回来啦!’
过了几秒,惠果然是飞着出来的。
她整个身体撞了过来,她抱住了我。
我双手抱住她后背,轻轻拍着。
“有什么伤心事吗?”
惠的眼睛,好像哭得很红。
‘说什么呢啊!担心死了!’
“担心我?为什么。”
惠开始哭得泣不成声了。我轻轻搂着她的后背。
‘学校进了杀人犯吧?’
房东小姐进行了说明。
‘都开始避难了克绮也没回来,我们给各处打电话真是急死了。’
“是吗。”
‘还有,记得一会儿给牧本同学打电话。’
“给牧本同学打?”
‘嗯。她说九门君还没回来,很担心。’
“好的。”
原来如此。我明白怎么回事了。
是牧本同学说,我们两个人留下了啊。
‘我一直担心哥哥会不会死了……’
惠说话带着鼻音。
虽然我没办法读懂人心,但我也能明白惠的心痛。
我没有联络家里并没有其他意思。
我的手机还在教室的书包里。
现在应该已经被水泡了。
“我没事。”
‘哥哥……’
惠抬起了满是泪的脸,朝我点点头。
我抚摸着她的头发。
很久以前,似乎也有过这种情景。
我一边抚摸着,一边想。
我喜欢惠。
我面对她如此温暖的体温、呼吸、不安和悲伤,感到真是难以承受。
我不想让惠担心。
让我的妹妹忍受痛苦的担心,这是我不希望的。
我希望同样的时间里,能让她有着更快乐,更温暖的回忆。
所以我说。
‘你的担心是没用的,惠。’
我这么说的瞬间,惠的表情改变了。
我发现,我搞错了该说的话。
清脆的一声,响在了我耳边。
惠又用尽全力踩了我脚一下,转过身去,进了公寓。
‘克绮君?受伤了吧。’
“不是什么大伤。”
‘别多说话,跟我过来。’
房东小姐的声音里,有些平时没有的东西,于是我跟着她进了房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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