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羽·赤炎之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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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羽·赤炎之瞳-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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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什么。”她转过头去,不敢和他的视线相接,低声,“望舒,你对我太好了。有时候……有时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仿佛不想再说下去,她擦拭了一下眼角,忽地转过身,踮起脚吻了一下少年的额头:“谢谢你。”
  
     望舒一下子僵在了那里,觉得心里仿佛咔嚓一声,有一根弦似乎断了。一股战栗传遍了全身,他忽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双手紧紧绞在一起,身子不由自主地左右摇晃。
    “织、织莺,你、你知道,我……”他越发结巴,“我……”
    然而织莺没有等他说完,便转过脸去,低声,“好了,我要去议事厅见巫咸大人,先走了。”她甚至没有等他回答,便转身逃也似地走了出去。
    “织莺!”望舒回过神来,一瘸一拐的追在她后面。然而刚到门口,却有两位战士恭谨的拦住了他:“巫即大人请留步。”
    “别拦着我!”望舒奋力推开两人,然而他体格本弱,哪里能推得动这两个彪悍的战士?就在拉扯之间,更多的战士围了上来,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其中一个带头的裨将上前一步,躬身道:“巫即大人请回。在下接到元老院严命,大人绝不可擅自离开。”
    “干什么?”望舒看着织莺越走越远,心急如焚,“你们想软禁我么?”
    “在下不敢。”裨将躬身,语气恭敬却不容反驳,“元老院有令,如今外面尚有空桑派来的刺客残党,巫即大人乃国之重宝,万一有什么闪失,这里所有人都要人头落地。”
    “……”望舒知道无法冲开这道人墙,只能愤然而退。
    他回过身,一瘸一拐的攀上了冰锥,从怀里重新拿出了那个圆球,准备开始继续做自己私人的小玩意儿。然而,他无意抬起头向周围看了一看,忽然间心里生起了森森冷意;船坞空空荡荡,冰锥一完工,所有工匠都已经出去庆祝喝酒了,只有数百全副武装的战士还驻守在船坞的各处,严密地监视着这里的一切,飞鸟不出。他发现自己居然是活在一个囚笼之中!
    冰锥的船舷高达二十丈,视野极好,每次他工作累了便会靠在这上面看看外面。船坞的外面便是凯旋大道,通往破军广场。那是空明岛最热闹的地方,诸多军士和民众来来去去,集市人山人海,港口均需运送忙碌,一片热闹气息。
    他看着外面,目光闪烁,内心起伏不定。已经是下午了,虽然是十月初冬,然而斜阳从西方海面上漫射过来,映照得外面一片暖意。在这样的光影中,他在广场上的千百人里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一个熟悉的影子。
    那是织莺。
    她远离了船坞,匆匆走在人群里,一袭素白的长袍在海风里轻轻飘扬,转入了广场下一个深深的拱门内。那里有一队侍女出来迎接了她,深深弯腰行礼,个个手里都捧着什么东西。在夕阳里,织莺一边走一边将手抬起,从袖子里抽出了什么,将满头的秀发重新挽起——在她抬手之间,有珠光从指缝间折射而出,令高处看到的他猛然一惊。
    ——没错!那,正是上次一瞥即逝看到的簪子!
    她说谎了……她说谎了!织莺,竟然亲口对他说出了谎言!那一瞬,巨大的惊骇和苦痛令他猛然一个踉跄,几乎无法站稳。无数的疑问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样涌上心头——
    她为什么会带着一支结发簪?是谁送给她的?
    她今天为什么哭?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是心里藏着什么事么?
    少年坐在冰锥上,捏着手里精妙绝伦的东西,十指却不受控制的发起抖来。是的,织莺一定在瞒着他什么东西——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溜出这个军工坊去看看!
    他悄无声息地走入冰锥舱室,关上门。
    冰锥还是停在船坞里纹丝不动,然而最底部一个暗门却悄然打开,一艘只有一丈直径的小小螺舟滑行而出,在离开水面一丈处的地方潜行。螺舟在水下行驶得如此寂静,连那些密布军工坊各处的守卫战士都无法觉察。
    螺舟穿过了冰锥射出的那个大洞,无声无息地离开。所有人都没有发现他的离开,唯有两个低等的工匠坐在休息台上,偷偷地看着这一切,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双双起身。
    元老院的议事厅位于空明岛东部,每天第一缕阳光照射到的最高处。然而,在入暮时分这里却比别的地方更黑一些,空寂无人,只有最深处飘摇着一盏孤灯。
    织莺在空旷的长廊上走着,心事重重。
    此刻,她全身上下已经换好了衣服,华服美饰,十二支发簪如同展开的孔雀尾翎一样插在她发间。十几位侍女引导着她,一步步走在地毯上,脚步落处悄无声息。
    她终于走到了那一点古都的灯火前面。抬头看去,在高大的石制建筑里,一排排椅子居然都坐满了人,那些人都是元老院的重臣,除了还在从元老院赶回来路上的巫郎,十巫居然都到齐了!那些重要的人物济济一堂,每一个都穿着隆重的礼服,手里握着蓍草和串珠。在看到她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站起身,深深一礼。
    “巫真到了,婚礼仪式准备开始!”十巫里的巫礼步出人群,低声宣布。  
 声音方落,轰然一声,四壁的灯火忽然点燃。

     灯火照耀着这个小型的秘密婚礼现场,一切都已经被安排好了,简洁而精致,花束,酒宴,宾客,长辈无不到齐,只等新人入场便能完成仪式。

     议事厅的最高处坐着一个须发苍白的老人。那个人坐在高高的座位上,低下头看着手心里握着剔透的水晶球,眼神冷肃,似乎没有听到仪式开始的声音。其他人不敢打扰正在用通灵之术的巫咸,便侍立在下首。

     巫咸凝视着那个水晶球许久,忽然发出了一声叹息,重重的将手拍在了扶手上:“没想到连这般缜密的计划都无法杀掉白墨宸!可惜……可惜!”
     “怎么?”旁边的巫彭吃了一惊,“我们的人失败了?”

     “是的。”巫咸默然紧扣了水晶球,手指微微颤抖。许久,才长长吐出一口气:“付出那么巨大的代价,还是没有杀掉白墨宸!”老者喃喃,“原本我夜观星象,察觉空桑帝都的上空将星暗淡,帝星陨落,破军的‘暗’之力量已经悄然扩散到云荒的心脏——既然星辰都如此昭示,我本以为事情可以顺利。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

     “……”在婚礼的前夕听到这样的消息,所有人都有些情绪凝重。

     “白帝驾崩,悦意继位,白墨宸更可以大权独揽,”顿了顿,他低低咬牙,“对我们来说,实在不是一个好消息。只怕我们要提前发动反攻了。”

     水晶球在巫咸手里流转出一道奇特的光,宛如暗室流星——织莺可以看到有一抹淡淡的血红色在水晶球里飘然回旋,仿佛有灵魂一样的变幻出各种形状。

     “那慕容隽怎么办?”巫彭低声问,“要让牧原诛杀他么?”

     “诛杀?”巫咸看着手心里的水晶球,发出了一声苦笑:“是啊……我们是可以随时夺取镇国公的性命,以作为他未曾实现盟约的惩罚——然而,区区一条命,相对于我们付出的巨大代价来说实在太微不足道了。让他活着,对我们更有用。”
     巫彭点了点头:“说的是。既然刺杀白墨宸失败了,那他如今的处境必然极其危险。只怕不等我们动手,空桑贵族阶层已经要把慕容家逼到了绝路。”  
   
 “对。慕容隽绝不是个怕死的人,更不是一个甘于束手就擒的人——他一定会用尽手段反击,保住镇国公府的地位!”巫咸唇角浮出一个冷冷地笑意:“所以,先让他和空桑人自相残杀,斗个你死我活吧!等他们内斗结束,我们再反手取了慕容隽的性命也不迟。目下,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

     巫咸转头看着织莺,眼神柔和起来,嘴角带着微笑:“我们要好好的送你出嫁。”他回过头,询问身边的人:“羲铮呢?新娘都已经来了,新郎人在哪儿?”

     “禀长老,”侍从低声,“羲铮将军今日正好轮到执勤,正带人在外巡逻——在下已经快马去秘密通知他赶过来了。”

     “什么?连婚礼都迟到的新郎,实在是不合格啊……”巫咸雪白的长眉蹙起,有些不快,“等一下我们要他在元老院面前立下誓言,日后定不会在任何一件事上怠慢你。”
     织莺勉强笑了一笑:“羲铮一贯忠诚于国家,这也是他的优点,我不会苛责。”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巫咸点了点头,却忽然发觉出了她的异常来,悚然一惊,“怎么了?你刚哭过?”
     织莺无法说谎,只能垂下头去,掩饰微红的眼圈。

     “又是为了望舒么?”巫咸叹了口气,花白的长眉紧蹙,“你最近和他走的越来越近了,让我很担心——真希望你早日离开空明岛。”
     “请大人放心,”她低头轻声道,“织莺记得自己的责任。”

     “那就好。要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望舒不是一个可以视为同伴的人。”巫咸的眼睛仿佛可以看穿一切,“羲铮使我们冰族最优秀的战士,你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忠贞、坚定而强大,不知道有多少女孩为他魂牵梦绕——为何你不爱他呢?”

     织莺轻轻咬了咬牙,低声:“我是爱他的。”

     “真的么?那就好……”巫咸的声音平静而不容抗拒,“记住,你已经选择过了,便不能再回头了。”

     “是。”她温顺地站起来,脸色却有些苍白。  
   
 “再去看看!怎么新郎还没到?”巫咸提高了声音,对身边的人大声呵斥,“实在不像话!都已经晚了半个时辰了,人怎么还没赶过来!要知道子夜前婚礼如果不能完成,就要错过最好的时辰了。”

     “是。”侍从连忙匆匆跑出去。

     然而,刚走到门外的凯旋广场上,就听到船坞那边的码头一片沸腾,一路上有好几队军人往那边赶去,面色严肃。侍从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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